陳韶由著他們議論了一會兒,才開口道:“羅監院給她們下的什么毒?”
掌柜已經交代了,兩位大夫也不再隱瞞,老老實實地說道:“兩位夫人中的都是金蠶毒。”
陳韶質問:“他哪里來的金蠶毒,或者說你們怎么知道是他下的毒?”
掌柜哭訴:“他手里的金蠶,是同春堂早年偶然所得,而他不知從何處知悉后,強買回去養著的。”
陳韶問:“可有什么憑據?”
掌柜搖頭,“沒有,金蠶到同春堂還沒有進賬,就被他強買走了。”
陳韶吩咐李天流:“安排人挖墳驗尸!”
同春堂的掌柜和大夫都老實交代了,葉家、賀家自然不敢阻攔。而隨著衙役與羽林衛挖墳,前來看熱鬧的百姓也興致空前高漲。
造墳困難挖墳快。
不過兩盞茶不到,兩座墳就被挖開。
棺槨也很快暴露出來。
陳韶跟過去,接過蟬衣遞來的香,對著兩具棺槨各拜了三拜后,吩咐:“開棺!”
眾衙役與羽林衛快步上前,合力將兩具棺材蓋子都撬了起來。只是棺材蓋子才挪出幾寸,禁不住好奇往棺材里張望的衙役與羽林衛便驚得連連后退。被扔下的棺材蓋子重重落下,發出砰一聲巨響。
引得看熱鬧的百姓恨不能長出幾丈長的脖子,伸頭過來看看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里面有什么!”李天流幾步上前,以腳尖將足有五寸厚的棺材蓋子掀到一邊后,看向里面。看到已經白骨化的尸體額頭上緊貼著的符紙,還有棺材內側已經干黑了的血跡及棺材底部的糯米,不由挑起眉頭冷笑了兩聲。
陳韶在他掀開棺材蓋子后,便已經走過來。看到里面的模樣,不由走向另一口棺材。回過神來的羽林衛立刻上前將棺材蓋子挪到一邊。
另一口棺材里面也是同樣的情況。
徐光指著尸體兩側,提醒道:“這旁邊還有黑驢蹄子。”
蟬衣冷哼:“他這是壞事做盡,害怕報復,所以先下手為強?”
陳韶已經看到兩具尸骨皆泛著黑色,但還是示意徐光,“氣味已經散得差不多了,下去檢查吧,仔細些,不要漏過任何細節。”
徐光應聲好,在羽林衛的幫助下麻利地跳進棺槨。雙手合十,朝著尸骨邊拜邊說了幾聲告罪后,將黑驢蹄子扔出來,又揭了尸體額頭的符紙,這才拿出粗布手帕蹲下身,小心地擦著尸骨。擦了半晌,不見顏色變淺,才道:“這是尸骨本來的顏色。”
陳韶道:“你將頸椎骨、胸骨柄、胸骨體、肋骨和腰椎骨都撿起來給我。”
徐光立刻按照順序一一撿起來遞給了她。
上次教他拼骨時,陳韶便教過他每一塊骨頭的準確名稱。
將骨頭都接過來,陳韶先檢查了一遍骨斷端,確定骨質也是黑色后,才教導徐光道:“下次檢驗中毒死亡的尸骨時,你直接看這些骨頭側面的骨質,骨質發黑,基本上就是中毒。尸體腐敗也會產生毒液,但這些毒液即便浸染到骨頭上,也多是深一塊淺一塊,絕不會像這樣勻稱。”
陳韶一邊說,一邊將其他幾根骨頭的斷面也遞到他的跟前,示意他觀察比較。等他比較完,便叫他出來去了另一個棺材。
另一個棺材里的尸骨,骨質依舊為黑色。
兩人的確是中毒而死。
“這些血跡應該是黑狗血。”徐光在出棺材之前,隨口說道。
陳韶順他的話看一眼里面的尸骨,吩咐蟬衣:“你將情況跟他們兩家說一說,看看他們有沒有意愿將尸骨重新整理下葬。”
蟬衣去后,很快就面色不愉地回來了,“他們兩家都說,人已經死了這么多年,如今手中也不寬裕,暫時沒有余錢重新安葬她們。如果公子準許,他們就在附近挖個土坑埋了她們。”
陳韶看一眼遠處站著的兩家人,“給他們一家拿十兩銀子,讓他們將尸骨揀出來洗干凈后,重新買副棺槨,再另挑一處地安葬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