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的錯,你無須自責。”陳韶寬慰她兩句后,看著已經走遠的一眾掌柜,緩緩陳述道,“這些掌柜以前都是靠著文家、朱家、顧家之流生活,文家、朱家、顧家之流相繼被查抄,他們的收入、地位等各個方面肯定也會受到影響。明面不說,心里對我多少都存了些怨懟。如今既要整合鋪面,一些長年經營不善的鋪面肯定會舍棄,又或是兩個鋪面,三個鋪面要整合成一個,不管是哪一種,今日來的掌柜至少有一半都將失去原有的差事。怨懟加上可能失去差事的惶恐,借今日人多來好好鬧一鬧是必然的事,也是可以預見的事。”
全書玉羞愧:“我就沒有預見。”
“人都是一跤跟著一跤摔著長大的,經驗也是一次接著一次犯錯積累起來的。”陳韶溫和開解,“你這次沒有預見,是因為你從前沒有經歷過類似的事。今日經歷過了,以后再遇到這樣的事,自然而然也就能預見了。”
“公子說得不錯。”蟬衣言之鑿鑿道,“我最開始學醫的時候,就只會照本宣科,稍稍偏離師父的教導或是醫書的記載,便什么也不會了。后來,是師父帶著我下山云游,我見得多了,才慢慢有今日的成就。我可以,你也一定可以。”
全書玉感激地握住她的手,心緒依舊不怎么舒朗地問道:“后續要怎么安排,不知公子可有法子?”
陳韶不答反問:“你是什么想法?”
全書玉微垂雙眸,許久都未曾說話。蟬衣反握住她的手,輕輕捏一捏后,小聲道:“大膽說,不用怕!”
又是好一會兒,全書玉才開口:“我想先冷他們幾日。”
陳韶追問:“然后呢?”
“然后……”全書玉斟酌片刻,不那么確定地說道,“然后我想將他們分開喚來太守府商討,比如今日米行,明日布莊,后日鐵鋪這樣。”
陳韶點頭:“那就這樣安排。”
許是確實被嚇到了,全書玉握緊蟬衣的手,依舊很不確定地說道:“公子如果有更好的法子……”
陳韶不等她說完,便徑直打斷了她的話:“我的想法跟你一樣。”
她的話實在是太過堅定,全書玉漂浮的心總算慢慢地穩定下來。
讓蟬衣陪著全書玉回乘風院去歇一歇后,陳韶坐到案臺前,冷著臉,一邊翻看著各個商鋪的花名冊,一邊問傅九:“你剛才就在大堂,哪些人一直在往前擠,哪些人在拱火,有沒有印象?”
傅九搖一搖頭,又點頭道:“別的沒有印象,就記得一個白胖子一直在往前擠,還伸手想抓全書玉,還大聲問著公子為何不在。還聽到不少人在罵全書玉,罵她以前靠色相勾引文四公子,現在又靠色相勾引公子,是狐媚子什么的,人太多了,我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到是誰在罵。”
李天流問道:“她聽到了?”
傅九點頭:“聽到了。”
李天流睨著他:“她都聽到了,你卻沒有找到說這些話的人?”
傅九撓一撓腦袋,“下次我一定找出來。”
李天流嘖一聲:“還下次?”
“過兩日吧,”陳韶拍板道,“等過兩日他們再來太守府商討的時候,你就跟著全書玉好好認一認那個白胖子,也好好辨一辨罵那些話的人。認出來了,辨出來了,就各打三板子扔出去。”
傅九爽快答應。
轉眼,又是第二日。
許是有了昨日的教訓,今日過來的各藥鋪掌柜都規規矩矩,即便陳韶還沒有過來,也都小聲說著話,絲毫不敢喧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