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姓繡娘應是。
陳韶原想請她們確認一下衣裳上的纏枝海棠,看是否出自她手,但看她們煞白著臉及避著的目光,只好問道:“錦色坊中,是否還存放有她的衣物?”
“有。”吳姓繡娘回答,“她出事后,官府就派了人過去守著,說是沒有抓到兇手,她的那些東西誰也不準動。”
陳韶朝趙姓繡娘及周姓繡娘點一點下巴,吩咐蟬衣:“你帶她們兩個去錦色坊取幾件張巧娘的衣物過來。”
吳姓繡娘害怕地抓著趙姓繡娘的手不肯松開。
陳韶有意逗趣道:“放心吧,這些衣裳不咬人。即便要咬人,也肯定是先咬我們。”
吳姓繡娘紅一紅臉,訕訕松開了趙姓繡娘的手。
蟬衣帶著趙姓繡娘與周姓繡娘走后,陳韶讓徐光、金知縣、張儒沅等人也退去大堂外面等著。待大堂中只余她、顧飛燕及吳姓繡娘時,陳韶放緩語氣道:“現在這大堂里就我們三人,我可能會問到一些比較隱私的問題,我希望你能夠盡可能地將所知道的一切都如實告訴我。因為,只有我知道得越多,才越有可能抓到兇手。”
吳姓繡娘飛快地看一眼顧飛燕后,答道:“我知道了。”
陳韶停頓片刻,等她做好充足的準備后,才問道:“張巧娘一直都穿著這么單薄的衣裳嗎?”
吳姓繡娘雖然害怕,還是掀起眼簾看向鋪在案臺上的衣裳,看了幾眼,又趕緊收回去道:“不是,是她出事前一兩個月,她將厚實的棉衣都拿去當掉了,沒有別的衣裳穿,才只能穿這些。”
陳韶不解:“為什么要當掉那些厚實的衣裳?”
吳姓繡娘道:“她兩個弟弟摔壞了人家的玉佩,人家要他們賠償,她為了湊錢只能當掉那些棉衣。”
陳韶:“當掉的那些棉衣都是什么料子的?”
吳姓繡娘又看一眼案臺上的衣裳:“跟這一樣的料子。”
“也就是說,”陳韶確認道,“她一直穿的都是粗布衣裳?”
吳姓繡娘點頭。
“那你再看看這件,”示意顧飛燕將肚兜挑起來后,陳韶問道,“是不是她的?”
肚兜也被血浸染得看不出本來的顏色。
但肚兜是用上好的絲織物裁剪,即便染了血,依舊難掩光彩。
吳姓繡娘飛快看一眼后,便收回了目光。察覺不對,又抬頭看一眼,在打算收回目光時,硬生生頓住了,隨后更是脫口而出:“這不是她的。”
顧飛燕道:“這是仵作從她身上脫下來的。”
“不可能。”吳姓繡娘肯定地說道,“她的貼身衣物我都看過,最好的也不過是細棉布料。而且她不管是外穿的衣裳,還是貼身穿的衣物,都是自個繡的花樣,繡的也都是纏枝的海棠,這肚……”
飛快看兩眼陳韶,吳姓繡娘紅著臉改口道:“這件貼身衣物繡的明顯是戲水鴛鴦,看繡工也不是出自她的手,絕不可能是她的!”
她還沒有說出口的話是:只有成過親的女子才會在貼身衣物上繡戲水的鴛鴦,張巧娘都還沒有許配人家,怎會穿這樣的東西。
顧飛燕不懂這些,順嘴問道:“那你看看,這繡工是自出誰的手?”
吳姓繡娘壯著膽子上前,仔細的翻看了一遍正反兩面的針腳后,說道:“我要是沒有認錯的話,應該是彩絲坊的孫三娘繡的,能將平繡尤其是色澤轉換得這樣好的,整個悉唐縣唯她一個。”
顧飛燕看向陳韶:“派人將她請過來問一問?”
陳韶點頭。
顧飛燕出門安排時,陳韶琢磨了片刻,試探著問道:“這件貼身衣物不論是面料,還是繡工,都看得出來價格不低。張巧娘將賺的錢都給了她娘,且前一二個月還賣過厚實的衣裳湊錢,憑她自己,根本無力購買這樣昂貴的貼身衣物,是不是?”
吳姓繡娘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