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有呀,”吳姓繡娘下意識地說道,“就在她遇害前不久,還買過金齏玉膾給我們吃呢。”
看兩眼在大堂門口朝她無聲喊‘張巧娘的家人到了’的傅九,陳韶接著問道:“她哪里來的錢?”
吳姓繡娘道:“她說總吃我們的,也該輪到她請一回了,就扣了一部分給家里的錢。”
陳韶沒有再問下去。
向她道過謝,又請她出去稍稍歇息后,陳韶先將傅九叫了進來:“查得怎么樣了?”
“查清楚了,”傅九干脆地說道,“他沒有亂說,張巧娘出事前一兩個月,他也在那些店鋪買過東西。”
陳韶細問:“買的都是什么?”
“就是些衣裳,鞋子,筆墨紙硯,書,畫一類的吧。”傅九也沒有多想,隨口答道,“那邊只有這些鋪子,沒別的了。”
陳韶問:“有沒有將明細給我抄一份回來?”
傅九看一眼顧飛燕,不確定道:“剛才……應該……沒有讓我抄吧?”
“那我現在讓你抄了,去吧。”陳韶干脆道,“順便幫我把劉平康叫進來。”
傅九‘哦’一聲,糊里糊涂地走了。
劉平康忐忑地進到大堂,陳韶拿了紙筆給他,“都有哪些學子托你買過東西,你將名字記下來。”
等劉平康將名字寫好,陳韶示意顧飛燕:“安排幾個人跟著他去將這些學子請到縣衙來。”
劉平康帶著人出去時,陳韶深深看了他幾眼,隨后吩咐:“將張巧娘的家人請進來。”
張巧娘的娘在她兩個弟弟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一進大堂便跪到了地上。
張七娘的娘哭天喊地得求她做主后,又換著法子的罵起了兇手。
張巧娘的兩個弟弟一個小聲地勸著她娘,一個偷偷地抹著眼淚。
張家跟著孫望春等人到洪源郡請她過來斷案的是張巧娘的大伯與堂哥,她過來后,她大伯與堂哥并不居功,在縣衙吃過飯,就摸黑回去了。
她大伯與堂哥回去后,她娘和弟弟并沒有過來。
在吳姓繡娘等人的形容里,她娘應該是個盤剝女兒,富養兒子的人。
但……
張巧娘的兩個弟弟一個十六,一個十三,穿得雖厚實,卻都打著補丁。她娘就更差了,以張巧娘的年紀推算,她娘最多四十出頭,但她娘的頭發已經花白,面容看著少說也有五十,身上的衣裳更是東一個補丁,西一個補丁,完全看不出本來顏色。
而且……
她兩個弟弟無論是從模樣,還是從神態來看,都不像是好吃懶做的人。她娘更是,從其中氣十足的叫罵聲來看,也根本不像是長年有病之人。
壓住心底的質疑,陳韶上前幾步,將張巧娘的娘扶起來,又讓她兩個弟弟起來后,溫聲寬慰幾句,待他們止了哭聲,才問道:“大娘,請你們過來,是有幾件事情想要向你們求證。我聽錦色坊和張巧娘住一個屋的幾個繡娘說,她每月賺的錢,都交給您了?”
她娘抹一把眼淚:“是交給我了,她兩個弟弟要讀書,學費都不便宜。”
陳韶看一眼她兩個弟弟,突然問道:“張巧娘每個月交給您多少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