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九不認識周善,但看過周善的畫像。不過為防出錯,他還是叫來鮑承樂,帶著他一起往落云鎮去了。
陳韶沒有制止他。
交代他路上小心后,等他帶著人打馬走遠,這才收回目光,繼續問宋寶田:“那個新來的礦工叫什么名字,有多大年紀?”
宋寶田見她什么都知道,不覺心中惴惴道:“聽王承業叫他周啟新,王承業就是辛字洞的礦洞監工,具體多大年歲,小人也不清楚,看模樣應該還不到三十。”
那具預備用火藥炸礦的礦工,從殘存的牙齒磨損程度推算,的確還不到三十。謹慎起見,陳韶還是進一步確定道:“大概多高,多重?”
宋寶田估算道:“差不多五尺高,他爹是屠夫,家里不缺吃穿,一百四五十斤肯定是有的。”
顧飛燕突然問道:“家里既不缺吃穿,那他為何要來這里做礦工?”
宋寶田趴到地上:“聽王承業說,他家里還有兩個哥哥,兩個哥哥都跟著他爹做了屠夫,他不愿意跟兩個哥哥搶生意,早幾年便去做了打鐵匠。”
打鐵匠?陳韶心念一動,連忙問道:“在哪里做打鐵匠?”
宋寶田不確定道:“應該就在落云鎮。”
看他猶猶豫豫,顯然沒有說實話,顧飛燕冷斥道:“到底在哪里,還不從實招來!”
宋寶田砰砰磕了兩個頭,語帶顫聲地辯解:“不是小人不說實話,實在是……落云山那么大個鎮子,往來做生意的人從來絡繹不絕,附近做買賣的誰不往鎮上去?可王承業說,周啟新原來做工的打鐵鋪開在落云山上。落云山樹多林密,早年還有野豬出沒,小人是覺荒唐,這才有所隱瞞。”
顧飛燕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直覺這個所謂的打鐵鋪有問題,余光瞧向陳韶,見她似乎并不意外,不覺閉了嘴。
陳韶給她遞了個眼色,表示一會兒再跟她細說后,繼續問宋寶田道:“以前既是做鐵匠的,怎么突然來了礦上?”
“說是那鐵匠鋪克扣他的工錢,他氣不過,將工頭打了一頓后,就被攆了出來。”宋寶田虛虛瞄了幾眼顧飛燕后,懾濡道,“出來換了幾個鐵匠鋪都不如意,這才來了這里。”
陳韶:“這些都是王承業說的?”
宋寶田點頭:“是。”
陳韶:“是他主動跟你說的,還是你打聽來的?”
宋寶田:“大多是他主動說的。”
陳韶:“他跟所有人都說了,還是只跟你說了?”
宋寶田:“跟很多人都說過。”
陳韶:“這個周啟新是誰安排到辛字洞的?”
宋寶田:“楊德昌。”
陳韶:“周啟新既是打鐵匠出身,身上應該落有不少的疤痕吧?”
“身上有沒有不知道,”宋寶田回答,“不過手上密密麻麻,倒是不少。”
身高、體重、年紀、手上的疤痕都對上了,用火藥炸礦洞的那具尸體的身份,總算是確定下來了。
不過……
如果用火藥炸礦的人真是周啟新,而他之前在落云山前朝太子黨組建的甲、弩署的話,那么極有可能他們研制火藥的地方也在那里。
陳韶暗自搖一搖頭,既是孫桂山主動派人請她來的蒙舍冶監,那么落云山必定早就收拾妥當,即便她現在過去,也很難查到什么有用的證據。
而且鐵礦坍塌雖已經過去多日,但不到最后一刻是絕不能放棄的,所以不管怎么說,都只能等這邊的事情結束后,再去那邊看一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