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邊往過走，邊抬頭打量著裴金玉，他穿著慣常喜歡的藏青色的衣袍，下巴微微抬起，有些迷茫有些困惑。裴金玉望了望九娘，又瞧瞧春花，一時間也反應過來，忍不住臉色通紅。
春花連將帷帽給摘了下來，道：一切都是奴婢的過錯，不曾早些同裴公子說清楚，這才造成了誤會。”
九娘擺擺手，“先去將衣裳換回來罷。”
轉而對著裴金玉道：“許久不見，世兄竟連我都不認得了。”
先前不曾見到九娘面容，裴金玉尚且還能自持，如今心心念念的姑娘就在自個兒跟前，偏裴金玉還將九娘給認錯了，便不由得有些緊張，道：“剛才春花穿著同你一樣衣裳……”
又突然悶聲笑說：“你這丫頭，別是又想著什么法子作弄別人呢……”
辛九娘乍然聽見這等帶著包容的久違的聲音，也不由得紅了些眼眶，世兄對她向來是極好的，不過佯作怒意道：“你不要想著轉移話題，怕是許久不見世兄都要將我給忘了罷。”
裴金玉無可奈何說：“說來可不是好久不見，每每都被祖父同先生拘在屋里，除了背書便是寫書，連九娘你病了都未曾被允許出來，也幸虧有落音平日里同我講些你的事情，不然我可都要悶壞了。”
“你不過幾個月后便要參加鄉試，裴祖父這樣也是為你好，倒是今日怎得讓你過來了。”
九娘記得上一世里她和裴金玉在這一段時日里是未曾見過的，也就是在過年的時候，兩人才見了面。
而那個時候，九娘心心念念的人已是栗華清，即便是同裴金玉面對面著，也未曾說過一句話。
后來她鐵了心要嫁給栗華清，辛老太爺只好同裴家退了親。
再后來沒過多久，世兄便大病一場。辛九娘是心懷愧疚的，總是覺著那場大病是同她有關的。
裴金玉爽朗笑說：“祖父自是對我寄予厚望，在學問上不允許我有一絲差錯，不過卻是借了你們辛府的光了。”
“我們府上……”九娘有些沒明白。
裴金玉解釋道說：“就是你們辛府里的那位客人，做文章尤是一絕，我也是以著同栗公子討論功課的借口得以過來，并且這一來還不是一日兩日，約莫是要住上小半個月的。”
辛九娘煞是詫異，不過轉而一想，先前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栗華清在鄞都讀書人里頭是有些名氣，不過最最讓她不解的是，想裴家祖父為裴金玉請的先生，可是原來在邵京城中官任光祿寺少卿，如今閑賦在家的段先生，文章作的自是一絕，有段先生教裴金玉，還用的著讓他和栗華清這等初出茅廬人探討學問？
不過這些疑問九娘未曾說出來，只道是“栗公子那人我先前也接觸過，是有些才氣，只是卻不大有讀書人的傲骨，行事作風尤其有問題，世兄同他相交時還得注意一二。”
在九娘心中光風霽月的裴金玉，哪里是一肚子壞水的栗華清的對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