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栗華清果真是個渾人,引得辛九娘在嫁給他之后,且還不曾罷手,還使陰計讓人廢了裴金玉的雙腿。
裴金玉這傻子,卻因為顧忌著九娘的面,從不曾想去同栗華清討要個說法,直至遍訪名醫之后,終于能勉強站起,但其間所受苦楚,哪里是言語所能描述得了的。
裴金玉在雙腿被廢后多數情況下都是坐的輪椅,由人扶著,卻只會在可能見到辛九娘的時候,忍著疼痛生生站起,裝作完好無損的樣子……溫懷瑾在幻境外瞧著曾引為知己的裴金玉的一生,只覺得憤憤不平。
憑什么這般美好的人要受這么多的磋磨,而徹頭徹尾的惡人卻高坐大堂,封官拜相?
他自幼長于皇宮,在許多人的虎視眈眈之下仍然能到今日安好,也是有些能力的。
不過是區區農家子,溫懷瑾不僅僅是為了整個端王府的生存,也存著一絲不想讓裴金玉再遺憾的心思。
不論如何,辛九娘是不能同栗華清有任何干系的。
辛九娘既不曉得溫懷瑾的經歷,當然更不曉得裴金玉說這話的含義。
只覺得這人一時說起栗華清,一時又將世兄掛在嘴邊,很是詭異的模樣。
莫不成他天生花心,不僅覬覦栗華清,還覬覦世兄?九娘只覺得這人的心思實在是太難測了,索性他也只是魏府的客人,擇日她回辛府便不會再見到了,倒也免得憂慮,只點頭應是。
溫懷瑾正要躬身告退,魏老夫人身邊的汝嬤嬤就過來了,瞧著屋里還立了個外人,一時也有些愣怔。
九娘就解釋說:“嬤嬤該記得昨兒個多虧了這位公子仗義執言,才使我母親免受人栽贓,今兒特意過來謝上他一番。”
“原來是這樣。”胡嬤嬤也只愣怔了那么一小會,立時反應過來,說:“表姑娘該是不曉得外邊剛剛發生了什么事吧?”
辛九娘當然是不曉得的,就說:“嬤嬤請說吧。”
“這事說大也大,說小也小,蓋不關我們府上什么事的,就是剛剛陳大人過來同我們老爺說,大牢里剛剛逃出來一個身上背負著幾條人命的要犯,有人看見朝著我們府上過來了,陳大人說要將我們府上搜查上一番才好。”汝嬤嬤面上也是一臉為難,“到底陳大人比我們家大人官高一品,也只能允了。”
九娘卻覺得有些可笑,說:“那犯人便是個癡傻的,也該曉得舅父便是做官的,真逃到我們府上豈不是無異于自投羅網,怕不是陳大人為難舅父才這樣說吧。”
陳知府和魏同知雖為同僚,平日卻很是不對付。
汝嬤嬤到底不像九娘年紀小,心里憋不住話,雖說心中認同,卻還是寬慰九娘說:“老夫人讓我過來告訴表姑娘一聲,也是怕到時候有人過來搜查,表姑娘連個準備都沒有。”
又同溫懷瑾說:“公子既如今在表姑娘這邊,老奴也就一并知會您一聲,省的再過去說了,就是不要驚擾了貴客的才好。”
將汝嬤嬤給送走,辛九娘且囑咐溫懷瑾說:“這幫官兵慣常仗著端王妃的勢頭,不將旁人放在眼中,公子若能避著些話還是避開他們的好。”
這般諄諄囑咐,出自魏大人向以“嬌憨”介紹的辛家九娘口中,還是很能讓人回味的,此時此刻她明艷的側臉龐隱隱竟顯出一絲柔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