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文英在這兒沒坐多久,又復去了太妃身邊。
辛九娘這一日里過得不甚痛快,就說晨起被小陳氏給喚過去那事,雖然后來被她解決了,總歸心中也是不快的,更別說后來小維楨摔倒,宋琳瑯還不想嫁,這想來想去便不由得殃及到了溫懷瑾的頭上。
私心里想想,若是沒了他,她也沒這許多煩心事來,就徑直用了晚膳,卻也沒等他。
等到溫懷瑾回來的時候,就見著每每必然要等到他回到府里,夫妻兩個一起用膳的辛九娘卻是自個兒在那兒用膳,形單影只的模樣甚至都有些凄涼。
他立時覺出妻子的心情似是有些不妥,識相的先去洗漱,等后頭才讓人添上一副碗筷,坐到辛九娘的身邊,似是隨意說:“我聽聞今日那元家二姐妹都到了咱們府上,沒叫蓁蓁為難吧?”
那元文靜是來給辛九娘生氣的,元文英過來卻是給九娘解氣的,他偏將兩人混在一起說。
辛九娘因方才已吃了許多,倒覺得氣消了不少,只眼下又瞧見了他,冷笑一聲道:“是沒為難,不過是要給世子添個情趣的,只可惜偏偏元家文靜身上有那毛病,卻沒如了世子的愿,等到了往后,妾身再尋個好的,給送到世子身邊。”
她說話似真似假,眉眼時高時低,反讓溫懷瑾覺得嬌俏可人——他們成婚至今,只見得辛家蓁蓁行事妥帖,何時這般拈酸帶醋過?溫懷瑾反倒覺得很稀罕,嘻嘻哈哈說:“夫人行事向來周到,一切交給你我放心。”話末了,旁邊小婦人卻已是揪起了他的耳朵,一邊翻出先前他在大婚時立過字據的書說:“都道男人是個薄情寡性的,我當你是個不一樣的,卻原本也不過如此,幸得我早有準備,你早這般說我便早走了……”竟仿若動了真格一般。
溫懷瑾連連討饒說:“我也就是說說而已,卻看外頭的哪個有我夫人這般好?怎么?蓁蓁當我卻是個可以隨意糊弄的,誰都行的嘛,我……”
“你不是個隨意糊弄的,你竟還是要尋上等的姑娘來給你做妾?”辛九娘聽著這話卻是低頭哭了起來……
溫懷瑾覺得自己應該解釋些什么,又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他本意并不是那般,她卻想成了那般。
溫懷瑾也想哭,他還想著先前辛九娘的大姐姐懷孕時,那孫陌棠倒是時常被大姐姐弄得很是難為,可他媳婦懷孕時卻沒這么難弄過,如今閑了下來合該心寬體胖,怎么如今反倒是多愁善感了起來?
溫懷瑾覺得很是無奈,他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索性就從背后抱住了辛九娘,道:“沒旁的人,若不是你,便是天仙般的人我也是不要的。”
不過即便是天仙,也不一定有他媳婦美的。
意識回轉,轉到了初見的時候,她一身紅妝素裹何嘗不曾驚艷他的眼,于魏家姑娘們咄咄逼人之中不卑不亢,嗯,那個小姑娘,真厲害。
就是可惜,不是他的小姑娘……
后來世事斗轉星移,原來兩個沒有交集的人匯聚成一個點,她成了他的妻子,那些精心算計的背后,未嘗不曾竊喜過。
他輕柔的拍著她的背,不斷的哄著讓她不哭。
辛九娘就停止了哭泣,她是有些委屈的,更多的卻是恐懼,人心這種東西從來都是難以算計的,她怕以后他果真會喜歡上別的姑娘,然后棄她于不顧,就借著這機會無理取鬧了起來。
拋去那些外殼的偽裝,她內心其實是有著深深的恐懼的,可聽著他剛才的那話,她就不怕了,更甚至,有些感動。
她佯裝無事的伏在他的肩頭咯咯笑了出來,然后抬頭睜著有些猩紅的眼眶說:“在騙你的了,大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