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就告退了。
太后起身作勢要將太妃給扶起來,太妃往后躲了躲,“我如今只想問老姐姐一句,阿瑾是我的命根子,他也是在你膝下長大的,我的兒子已經死了,不能再看著孫子有什么不測,你卻將他派到瘟疫橫行的地方,老姐姐你究竟是安的什么心呢?”
“你這便誤會哀家了。”太后長嘆一聲氣道,“你也說了,阿瑾是哀家看著長大的,哀家對他是有感情的,將他派去莆田縣中,也是皇上和群臣下的命令,為的也是歷練他。”
“你又該知道,皇上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想來也沒多少日子了,若是阿瑾再沒有功業,將來又該如何服眾呢?”
太后顯得很是苦口婆心的樣子,反倒是顯得太妃有些小題大做了。
元太妃終究露出獠牙,站起來有些癲狂的笑道:“太后說的真是好,若是我兒還在的話,我尚且可以認同太后這番話,可如今我兒不在了,他是怎么死的,太后比誰都知道,又難道不是太后從中做的手腳,既有前車之鑒在前,讓妹妹我怎么能不擔憂、不懷疑老姐姐你是別有用心。”
“權力于姐姐來說,就這般重要,大過人命,大過你我幾十年的交情嗎?”“可這交情于妹妹心中又值幾分,難道不一樣抵不過你的兒孫嗎?若非如此,你又為何百般不愿意讓阿瑾娶琇婉?”太后的聲音響徹在慈云宮的上方,越發顯得冷酷無情。
“那是……那是阿瑾的婚事,自然是該他自己做主的啊!”太妃有些無力的解釋道。
太后搖了搖頭。
“你不懂哀家。”
“哀家從一出生開始,便是要做皇后的,父親舉靖國公闔族之力,培養出了哀家我,為的不是讓我有婦人之仁的,而是靖國公的百年榮華,你不懂,所以哀家也不奢望你能理解……”
也只能對不住了。
“來人,太妃身子不好,還是及早送她回去吧。”
李太后生硬的說道。
太妃也知在太后這兒,是毫無希望的了,渾身就冷了下來,只覺得周身都是絕望,甚至都走不穩路子。
也不過剛剛回到端王府中,便暈了過去。
李琇婉這么個新任兒媳,卻是什么關照的話都沒有,只不過是冷冷一笑道:“早便說了無用,還要進宮去自找沒趣,早前的時候你們對姑祖母的話不屑一顧,如今卻曉得去找姑祖母了。”
底下人一聲不吭,辛九娘卻也不帶的理會她,徑直到了太妃的屋里。
宋太醫正在給太妃把脈,末了辛九娘有些憂心的問說:“祖母的身子可當真無事?”
宋太醫道:“太妃近日意志消沉,又加之受了刺激,并身子虛弱,再繼續這樣下去,怕是不太好了。”
太妃為何消沉,辛九娘是最了解的,等到宋太醫走了,辛九娘讓人給太妃熬了粥,喂給太妃喝。元太妃恢復了些力氣,讓伺候的人都退了下去,獨獨留下辛九娘,又讓她坐在榻上。
太妃握著辛九娘的手說:“好孩子,時至今日,嫁到我端王府,可有后悔過?”
辛九娘搖了搖頭。
“端王闔府都對我極好,怕是全天下都找不到這樣的好婆家。”事實上也確實是這樣,到底也是王府,她嫁的人不是平常人,是世子,成婚十幾載卻也只有她一個,還是頂著太后的壓力,已是極好了。
“老身沒看錯你。”元太妃覺得眼前有些模糊,隱隱約約想起,那一年里辛瓊玉剛剛及笄,她去給辛瓊玉撐場面,就是在那個時候,見到的辛九娘。
她眼睛自問毒辣,當然看得清楚故作天真的少女背后所藏的陰私算計,也正是因為如此,方才看中了這么個人。人都說端王府人口簡單,可問題同皇家摻雜上關系,若是個心思單純的,怕不定是要死上幾回。
一晃這么多年過去了,眼前少女成長為少婦,被磨平了幾分棱角,又多了幾分沉穩。
她沒有選錯。
“端王府如今這個樣子,難為你了,太后對我端王府步步緊逼,首當其沖為難的便是你,如今我這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王爺又身死,阿瑾在外頭危險重重,便只剩了你,你要振作起來,好好兒的保護我們的小維楨,老身能依賴的便只剩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