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站起身來,學著鋼琴家的標準姿勢鞠躬,同時拒絕了大家要求再來一首的提議,端起了立在鋼琴上的話筒。
他的視線游離,在黑壓壓的人群中轉圜一圈,隨即靦腆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其實是來找人的。”
舞臺燈光映襯下,男人眼中浸染著明媚的光亮。
他握著話筒的指節緩緩收緊,繼續道:“我要找一位宋小姐,她今天穿了一件黑白的套裙,外面是駝色的風衣。她個子很高,穿了高跟鞋大概一七五左右。”
說著,抬手在自己肩膀以上的位置比劃一下,“大概到我這里。”
在他慢慢的敘述中,臺下已經炸開了鍋,不斷有好奇群眾左右張望,企圖尋找到符合他口中描述那個形象的女人。
大家都心想,這位宋小姐應該是很漂亮的吧,便不覺一個個都睜大了好奇的眼睛。
而男人的目光還在游移,同時口中繼續補充著,“對了,她今天背的是一只墨綠色的皮包,長頭發,銀色的耳環。”此刻,宋苒旁邊的幾個小女生已經竊竊私語開,她們身體向后退著,擠在一起將眼前這個處處條件都符合的女人上下打量了個遍。
最后,有一位胖嘟嘟的女生抬起一只手臂來驚呼,“在這里,在這里!”
人群嘩然,紛紛朝著聲音的方向看過來,繼而很默契地將屬于宋苒的那片空間讓開,只余下她一人,接受著眾人目光的洗禮。
女人還戴著那只粉粉嫩嫩的小兔子面具,沒有人認出她來,更無法辨別她此刻的神情。
但作為看客的其他人,無疑都是羨慕的。
宋苒隔著面具,以幽深的目光與視線摸尋過來的男人對視。實則,面具下的那張臉其實也沒有什么額外的表情。
沒有震驚,沒有憤怒,更沒有欣喜。
她平靜的,始終像個局外人。
直到那男人繞過舞臺之后,朝她一路走來,在與她不足一米的位置站定了,淺淺勾唇一笑,隨即將背在身后的那雙手伸出來,遞出一個粉色的兔娃娃抱枕。
毛絨絨的,十分可愛。
旁邊的觀眾看直了眼睛,還以為這是什么別開生面的求婚儀式,甚至都做好了準備要看男人下跪,從他那兔娃娃抱枕的肚子里掏出戒指來了。
奈何,男人只是松了一口氣地說:“沒丟就好。”
宋苒垂眸,不知道是什么力量驅使,鬼使神差地將那兔頭娃娃接過來,之后轉頭,輕輕囑咐一句:“回去吧。”
她的心情,有些莫名的沉重。
這一刻也恍然發覺了,單饒身上區別于尚睿的特質。
一個是生來什么都有的男人,反倒不會去拘泥于那些身份和禮節。
而另一個,費勁了一切心思去包裝自己,花費了近十年的時間想要涅槃的人,怎么會做出這種不符合他上流社會人士身份的事情來。
所以這個男人熱情自信且陽光,就像冬天里的太陽一樣溫暖。
而被比作孤星的宋苒,卻只適合生活在清冷和黑暗的空間里,如果驟然有陽光照進來,她會不適應。
她會借著這抹光,看清自己身上的黑暗面,是那么不堪。
所以邁開的腳步極快,像是想要逃避什么。
未料想會在脫離人群之后,急匆匆轉身的那一刻被眼前一道驟然出現的身影擋住去路,她垂落的視線緩緩上移,正對上那張神色不明的臉。
再看,身邊一襲白色古風長裙的女人正挽著他,臉上浸染著少許詫異的神色。她淺淺勾唇一笑,姿態傲慢,“真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