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亞男眼眶發熱,原來她聽到了,怕自己尷尬專門找了個借口,她的心塞得慢慢的,眼中泉著淚水卻不敢落下,生怕滴在報紙上暈墨。
“謝謝姐姐。”她小聲道謝。
“不用客氣,說起來還忘了謝謝你上次送我的水果呢。”
沈亞男臉上一紅,原來她知道那是自己送的。
說起來,她們每次碰到都好巧,總是在自己肚子叫的時候碰到。
上次在她家吃了很多點心,還幫自己上藥,她覺得很不好意思,趁著有時間到附近的野果林摘了很多果子,當時對她的感謝。
葉桃怕她吃著太干,專門倒了杯水放在一邊。
“你先吃著,咱們辦公室這幾個月攢下來不少報紙,等我慢慢找。”
正說著,她想起來,“你家里的話不要緊吧?”
別因為自己把人留下來,回家她再挨罵,那樣的話,有點得不償失。
沈亞男焦急擺手,“沒關系的,我晚一點回去就好。”
午后的陽光照射進來,辦公室只聽見葉桃找報紙的聲音。
沈亞男全神貫注地看著面前這頁報紙不敢翻動,她覺得自己太貪心,既想看報紙,還舍不得好吃的餅干。
她從兜里掏出一塊洗得發白,甚至是有些破損的手帕,擦完手上的餅干渣才翻動報紙。
其實,看著手帕上零星的餅干渣,她眼中劃過一絲不舍,放在以前她會把手指嗦干凈,不放過任何渣,但那是在沒人的時候,現在當著葉姐姐和楊阿姨的面,她不好意思。
她們穿著得體的衣服,上面沒有一絲油污,看起來像城里人一樣,自己要是嗦手指,說不準會被她們嫌棄。
她望著手帕,聳著的肩膀瞬間耷拉下來。
這是她從自己唯一的白衣服上扯下來的,記得和大院里小姑娘們玩的時候,她們的兜里揣著一塊干凈的手帕用來擦臉擦手。
她十分羨慕,照貓畫虎截了一塊衣服充當手帕,好像這樣自己就能和她們一樣幸福。
“亞男,餅干好吃嗎?”
“好吃!”她從來沒有吃過餅干,但她覺得手里這個就是最好吃的,沒有之一。
以至于很多年后,她站在高樓大廈的辦公室中,俯瞰窗外的車水馬龍時依舊念念不忘的味道。
“好吃就行,我家里還有,下次再給你帶。”
“我已經吃了很多,不能再要。”沈亞男知道她是一片好心,但奶奶說過做人要知足。
葉桃沒再說,心里卻打定主意給她帶一些。
楊秀花余光一直注意著沈亞男看報紙的樣子,沒聽說她上過學,好奇心驅使下問出來。
“我沒上過學,是我以前割草的時候路過學校聽到的。”
“報紙上的字你都認識嗎?”
沈亞男點頭,“基本上都認識。”
她沒把話說太滿。
她從記事起跟著爺爺奶奶住在鄉下,他們身體不好,家里的活她搶著干,有時候看到同齡的小伙伴背著挎包去上學很是羨慕。
后來她發現學校看門的老爺爺經常打瞌睡,她就會偷偷溜進去,趴在教室外面偷聽,下課時再離開。
從五歲起,她每天趁割草的間隙會去偷聽,后來被老師發現,老師覺得她很聰明,讓她回去告訴家人送她來上學。
沈亞男把這句話埋在心里,爺爺奶奶生病要吃藥,爸媽又不在身邊,要是她去上學就沒人照顧家里了。
老師知道她的家庭情況,特地送給她一本字典。
這么多年下來,那本字典已經被翻爛,被她保存起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