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前者,后面的影像明顯不是真實記憶,如果只有后者,或許教授會將其當作危言聳聽的幻境,畢竟他三年前才在一名擅長幻境的變種人手中吃過大虧。
蜂王漿入口綿柔,其滋味依舊香醇不說,他原本蒼白的面色也快速恢復了紅潤,感受著刺痛混亂的思緒在滋養下重新歸于平和,徐岳長舒一口氣后繼續說道:
“準確地說,變種人末世的根源來自于占據社會主導地位的人類,人類這種生物,天生就對異類存在著極強的敵視心理,就如同教授你年輕時發表的那篇論文,6萬年前,尼安德特人被智人所取代,尼人的滅絕換來了智人逐步登上歷史舞臺。”
他看到了自己在病痛和愧疚的折磨中病骨支離,潦倒悲戚;看到了羅根在自愈能力跌至谷底后鬢白瘸腿,遍體鱗傷;看到了自己一行人在人類勢力的追捕下狼狽逃竄。
在徐岳踏入這個房間,并為他展露這些記憶開始,既定的結局就已經被擾亂了,自己這個未來的學生所帶來可不止是預言,更是一份重新書寫未來的筆墨,這一點教授看得很是明晰。
“是推手沒錯,但引發變種人末世的主要根源卻不在于此,說白了,這兩者只不過是沖鋒在前的馬前卒罷了,哪怕我們提前解決掉他們,也只能延緩最終末世來臨的時間,沒了特拉斯克工業、還會跳出一個史崔克工業、或是西菲瑞沃特工業,無休無止……”
很快,一幕幕清晰的記憶畫面開始在他腦域中不斷回蕩,通過這些記憶,教授看到了一個更加蒼老狼狽的自己,以及和他相依為命的金剛狼羅根。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種族更替的過程總是殘酷且血腥的,尤其是在這個國度,我們腳下的美洲大陸便是他們屠殺了數千萬印第安人原住民才奪得的領地,他們比任何人都清楚種族更替究竟有多么殘酷。”
回憶著之前在腦海中翻滾循環的記憶畫面,教授揉了揉因短時間內接受太多信息而有些微微發脹的太陽穴,沉聲道:
“更何況,變種人從誕生之日起,便自動掌握了超凡能力這種強大武器,這是我們的種族特征,卻也是引起人類覬覦和忌憚的禍亂之源,這是根本矛盾,且無可避免。”
“這個國度是通過對外舉起屠刀才奪得了我們腳下的這塊土地,所以他們會恐懼,恐懼著同樣的命運再度降臨,他們絕不會允許第二把屠刀落在自己的頸脖之上,為了杜絕這種可能,他們將不惜一切代價,哪怕再掀起一次種族屠殺也在所不惜。”
“不管是沃星頓集團的基因抑制,還是特拉斯克工業的哨兵武裝,都是這種恐懼意識的外顯,人類不會在乎變種人族群自身的陣營和立場,這是種族存續之爭,無關善惡,而人類,已經在吹響號角了。”
………
徐岳的語氣并不激昂,他只是在平靜地闡述事實,但事實,本身就充滿著力量。
在這平淡的闡述之下,教授原本因抿了一口蜂王漿而逐漸舒緩下來的神情開始再度變化,面向徐岳的眉頭微微蹙起,對方的論調與他一位老朋友的主張很是類似。
“聽起來,你似乎更為支持萬磁王的主張。”
腦海中浮現出某位老友的身形,教授輕嘆一聲,緩緩道:
“我知道人類的惡意,他們的貪婪和恐懼在我眼中清晰可見,但薪火,我們的力量不足以與人類正面對壘,一旦主動引發戰爭,或許我們能重創人類,但變種人也將瀕臨滅絕,雙雙毀滅或許是唯一的結果。”
“萬磁王可以激進,他會讓人類的對變種人保持恰當的克制和收斂,但我不能,x戰警必須充當緩和雙方矛盾的紐帶,才能維系住如今這脆弱的和平,而且,我的能力太危險了,思想上的操縱遠比肉體的毀滅更讓當權者忌憚,我只要表現出任何失控的跡象,政府會立刻對這片局域展開最為徹底的毀滅。”
“我創辦了澤維爾天賦少年學院,組建了x戰警,我庇護了他們,而他們也保護住了我,人類之所以會認可學院的合法性,其中一部分的原因是為了調和矛盾,而另一部分,就是為了限制我的能力,這里的每一名變種人都是我的學生,同時也是我的囚籠,x教授,或者說x戰警,不能冒險……”
隨著談話的進行,教授逐漸展露出了較為真實的一面,他的善意和溫和不假,但絕不是電影中那個一心對人類抱有幻想的老好人,從小便覺醒心靈能力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人性的黑暗究竟能有多么濃重,也明白為了種族存續,人類可以做到何種程度。
在教授所處的時代,變種人的力量遠不及人類,所以他選擇了建立學院,將希望放在了未來。
可現在,徐岳給他帶來了一個相當不幸的消息,變種人的未來依舊是一片灰暗,甚至更加凄慘。
四目相對,徐岳沒有否定教授的觀點,事實上,這位老者前半生對于全體變種人的貢獻也無人能否定,沒有他從中調和,或許雙方的戰爭,或者說一面倒的屠殺,早就已經展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