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姜鳳卿第一次從顧洵嘴里聽他一次性說了這么多話,而姜鳳卿這一次只是安靜的聽著,全程并沒有開口打斷。
顧洵說,他是在七歲那年走投無路下入宮的,入宮后不久,他就被和其他幾個小太監,一起被先皇選中,開始了秘密訓練。
他也是因為那個時候才知道,先皇想要培養一批屬于自己的刀,且這把刀之鋒利,要足夠震懾所有人,要能夠讓那些人聞風喪膽。
而太監就成了最好的選擇,但凡出身好的孩子,是不會被送入宮做太監的,且太監無兒無女,一生沒有牽掛,可不就是刀鋒最好的選擇?
而顧洵也憑借自身的狠勁,成功從那些人當中脫穎而出……
“本座記得,那時每天都會死很多人,暗牢與之相比都不值一提,我們每日都要互相廝殺,不想死,就得殺人,本座那會想,可是不敢死,與那些人不同,本座是有牽掛的。”
“是云岑?”姜鳳卿問道。
“嗯。”顧洵點頭,他沒有否認,其實也不止是云岑。
但他看了看姜鳳卿,別的事情他沒有說。
曾經,他在這個世界上牽掛的人只有一個云岑,他們曾經互相扶持,一起走過了最艱難的時刻,但如今他的牽掛又多了一個……
顧洵看向眼前的姜鳳卿,他又緩緩說道:“其實一開始,東廠并非本座掌管。”
姜鳳卿思索了一下,她好像有印象,小時候她在父皇身邊,好像見過前一任的東廠督主。
“但后來本座殺了他,接手了他的位置,東廠本身就是一個實力說話的地方,如果有天,這些人當中有人不滿本座,那他們也可以殺了本座。”
顧洵說到后面,他語氣沒有起伏,像是單純的在說什么別人的故事一樣,但是聽他這樣說,姜鳳卿握著顧洵的手,卻忍不住收緊了幾分。
“胡說,有本宮在,沒有人會敢殺了你!”姜鳳卿語氣冷然。
顧洵眼中的漠然隱去,他神情也多了一絲笑意,望向姜鳳卿,“嗯,本座相信卿卿會護著本座。”
“嗯,你知道就好。”姜鳳卿說道,握著顧洵的手也緊了緊。
顧洵還有件事情沒敢和姜鳳卿說,先前的他其實已經給自己安排好了后事,他知道,自己走了之后大概率會是九安接手他的位置。
而九安他也信得過,他會好好對待云岑,等該了的事情解決了,對他來說,好像活著和死了也沒有什么區別。
而且他身體里的蠱,顧洵明白,他大概率是活不久的。
但現在他想試一試,想試一試自己能不能長長久久的活下去,他頭一次舍不得自己這條命,他舍不得眼前這個人……
心中也會滋生出許多貪婪的情緒,若是……若是真的能共度余生,那該多好?
他想去試一試,萬一成功了呢?
想到這,顧洵垂眸,一個吻落在姜鳳卿的額頭上,同時也隱去了眸中的情緒。
姜鳳卿沒有動,她知道顧洵其實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告訴她,他說起的都是他七歲入宮之后的事情,那七歲之前呢?
他在外頭又是個什么身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