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姨娘伏案疾書,筆尖在宣紙上沙沙作響,轉眼時間就過了一刻鐘。
燭臺上的蠟淚層層堆積,將熄未熄的燭火映得廳內光影幢幢。
陸老夫人癱在太師椅上,面色青紫,十指死死摳著扶手,發出
"咯吱咯吱
"的聲響。
“老二……
"她氣若游絲地拽著陸柏的衣袖,”娘是不是……要死了……快……快請大夫……
"
陸柏急得滿頭大汗,轉向汪敏:
"大嫂,娘這情形實在兇險,耽擱不得啊!
"
元婉如慢條斯理地抿了口茶,淡淡道:
"除非請來太醫院的高鵬,尋常大夫怕是束手無策。
"
“不過,二叔,高鵬也不是好東西,申姨娘的毒,就是高鵬給的。”
"婉如!
"
陸柏聲音都變了調,
"你方才明明說有解藥的!
"
“我手上的解藥,都放在茶壺里了。”
元婉如無奈地擺擺手,“二嬸和江旬方才將最后兩壺茶水,全都喝光了,我身上再沒有解藥了。”
她意味深長地看向申姨娘,“老夫人待申姨娘這般親厚,想必她定會慷慨贈藥?
"
陸柏猛地沖到申姨娘面前,想要掀翻硯臺,石英連忙阻止他:“二老爺,申姨娘還要寫罪狀呢。”
他愣了一下,憋著一口悶氣,沖著申姨娘大喊:
"賤人!快把解藥交出來!
"
申姨娘不慌不忙擱下毛筆,抬眸時眼中盡是譏誚:“妾身只有毒藥,老爺要么?”
她唇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
"藥性發作時如萬蟻噬心,最適合給老夫人了。
"
“混賬東西!
"
陸柏暴怒地踹翻旁邊的椅子,朝門外吼道:“來人!快去請大夫!”
可院外靜悄悄的,玄影帶人將榮壽堂圍得水泄不通,他們當然不會聽從陸柏的吩咐。
元婉如冷眼看著陸老夫人那個樣子,真是怕死得很啊。
其實,陸老夫人即便吃得再多,也不會有性命之憂,不過是難受一場罷了。
是她太過怕死,自己嚇了自己。
元婉如不打算揭破,她緩步走到陸老夫人跟前,俯身輕聲道:“老夫人活了這么大歲數,這識人的眼光……當真令人嘆服。”
她的手掌,輕輕拍了拍老夫人青筋暴起的手背,
"您可知當初昏迷不醒,為何查不出病因?
"
陸老夫人,抬起眼看她一眼,眼神有些驚慌。
“是梁雨淞給您下了蠱。”
元婉如一字一頓道,
"您視如親孫女的姑娘,親手給您下了寐魘蠱。
"
“不……不可能……”老夫人劇烈顫抖起來。
“她沒有道理害我,她怎么會害我?”
“為何害您?”
元婉如冷笑,”就因為您想讓她當孫媳婦啊。“
她目光冰冷,看向這個沒有半點慈愛的老婦人,”您昏迷后,容恕禿驢登門說是我克您,這一切都是梁雨淞設的局,就為了借您的手除掉我。”
提起容恕,周芳的臉色不太自然。
她可得謹記在心,不能得罪元婉如一丁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