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皇上正襟危坐,神色凝重。
未等眾人行禮,便匆匆抬手示意,聲音急切:“昨日,臘塔溝驚現一具玉化干尸。經查驗,此尸身乃是當年羯族失蹤的皇太子。如今,羯族皇子與使臣前來,向朕索要兇手。諸位愛卿,此事當如何處置?”
皇上眉頭緊皺,雙手用力揉著額頭,臉上滿是痛苦與疲憊之色。
羯族使臣言辭鑿鑿,堅稱他們的皇太子命喪龍元國,在其看來,甭管是鬼面判官抑或是其他什么人下的手,總歸是龍元國境內之人所為,故而朝廷非得給他們一個明確且滿意的交代不可。
羯族前來朝貢,此乃美事一樁,豈料如今竟成他們龍元國是理虧的一方,委實令人氣悶。
遙憶先皇在御之時,羯族皇太子于戰場之上可謂銳不可當、所向披靡,其赫赫戰功至今仍令人難以忘懷。
彼時,若非其突兀失蹤,致使羯族陣腳大亂,羯族與龍元國究竟誰將成為附屬國,委實猶未可知。
邵坤上前說道:“陛下容稟,此事臣業已明晰。彼時率先察覺尸體之人,乃大理寺之秦仵作與小侯爺。幸得小侯爺此刻亦在,不妨由其詳述彼時詳情,以供陛下垂詢。”
陸卿塵暗中白了他一眼,硬氣回道:“那日羯族皇子身中劇毒,生命垂危。臣心急如焚,當機立斷送其回醫館全力施救,喬大人彼時亦在現場,可為之作證。待臣心急火燎地重返臘塔溝時,卻見干尸已被刑部衙役們打撈上岸。此事來龍去脈,刑部衙役們全程參與,他們定然最為清楚其中詳情。”
一個鉤子就這樣水靈靈的拋了回來,邵坤眼睛一瞇,看向梁宏愷和陸卿塵二人,他們皆是微微一笑,看來大理寺不想參與此案的調查。
他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心里卻覺得這兩人實在是太過天真。皇上特意將他們召來,哪能讓他們置身事外呢?
“砰”的一聲,皇上憤然摔下手中的茶盞,怒視幾人道:“朕是問你們要結果,不是要了解經過。羯族使臣下了最后通牒,必須在五日內抓到兇手。”
皇上雙眸之中寒芒乍現,猶如冷電一般在眾人身上一一掃過,最終凝于梁宏愷之身。
“朕素聞大理寺之秦仵作能力超群。既有所長,朕便欽點此案由其全權主理,爾等四人務必盡心竭力,全力輔佐,共襄查案之務,不得有誤。”
“陛下,此舉萬萬不可。秦仵作并非大理寺在編之人,若將案件交予其處理,恐難以令眾人信服,亦有違大理寺辦案常理與規制,還望陛下三思。”
皇上微微挑眉,語帶疑惑:“你不贊同?她既為你的未婚妻,如今有這等展露才華的良機,你這小子理應欣喜接納才是,怎的反倒拒絕了?”
陸卿塵苦笑道:“陛下,此事實乃關乎兩國邦交,切不可將舉國之榮辱系于一人之身啊!”
皇上深邃隱晦,最終說道:“刑部說是秦仵作察覺到溝下的干尸,并且發現干尸上的線索,可見此女心細如發,于細微處洞若觀火,如今案情危急,非其出馬不能解。”
“可是……”
“這樣吧!只要她破了此案,朕特許她進入大理寺。”
女子竟得以在大理寺任職,此般情形,著實是破格之舉。
然,這是秦妙惜心中所求嗎?
不,陸卿塵甚至暗自揣測,若將此事告知于她,她恐怕會暴跳如雷,將自己生吞活剝。
她本可在大理寺、刑部等諸多衙門任職謀事,如今可好,所有的前途與“財路”都被一刀切了,那這些年的努力算什么?
念及自己可能遭遇極慘的下場,陸卿塵急忙補救道:“圣上,臣以為此事有所不妥。待臣成婚之后,秦仵作便不宜再在外拋頭露面了。”
皇上微微凝眉,若有所思地開口道:“既如此,朕便賞她一個縣主之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