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頭購藥的頻次,從起初的每三個月一回,漸漸變成每月一次,到后來竟每日都要采買,而停購的日子,恰是陸卿塵母親難產而亡的前夜。
皇上目光一凜,沉聲道:“吳公公,速宣太醫,瞧瞧這上面列的是何藥,有何效用。”
此時,秦妙惜蓮步輕移,身姿婀娜地站了出來,朱唇輕啟,聲音清脆婉轉卻不失恭敬:“陛下,民女略通岐黃之術,懇請陛下恩準,讓民女一觀,或可為陛下排憂解難。”
陸元德見此,瞬間臉色煞白,瞳孔驟縮,心中暗叫大事不妙,急忙上前,跪地叩首,急切勸阻道:“陛下萬萬不可!秦妙惜乃那逆子之妻,若讓她查看,豈不是給了她可乘之機來誣陷老于我?望陛下明鑒,莫要中了奸計啊!”
皇帝眉頭微皺,看向陸元德沉聲道:“陸卿塵呈上的是鐵證,秦妙惜一介女流,豈會輕易顛倒黑白?況且,朕自有決斷,豈容你在此妄言。”
說罷,他示意秦妙惜上前,但隨后在桌面上敲了兩下,吳公公心領神會,暗中退出了大殿。
秦妙惜蓮步輕移,接過賬簿,她那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翻動著紙張,目光隨之變得凌厲起來,這次陸卿塵的收獲果然頗豐。
片刻后,她盈盈下拜,聲音清脆卻透著幾分寒意:“陛下,這賬簿上所購之藥,皆是大寒至毒之物,長期服用,哪怕是身強體壯之人也會元氣大傷,更別說懷有身孕的婦人。姜夫人定是被這歹毒之人長期下藥,才導致難產而亡。”
陸元德聽聞,雙腿一軟,差點癱倒在地,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他仍不死心,嘶聲喊道:“陛下,這都是他們的陰謀,是他們合謀陷害陸家!”
陸卿塵上前一步,目光如炬,直視陸元德:“陸元德,到了如今,您還想抵賴嗎?從你與母親成婚到母親去世,為什么要一直購買這些藥材?”
“卿塵,我就是用這些藥材做小買賣,沒想到會被你誤會。”
陸卿塵呵呵冷笑一聲,再次對皇上請求道:“圣上,臣有人證。”
皇上挑眉,“好,宣!”
不一會兒,一名身形佝僂的老婦人,在旁人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挪了進來。她的衣衫襤褸得不成樣子,像是被無數惡獸撕咬過,破布片在身上瑟瑟發抖。她的頭顱低垂,本該是眼眸的地方,如今只剩下兩個黑洞洞的眼眶,干裂的嘴唇微微顫抖,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此刻陸元德額頭冷汗直冒,沒想到陸卿塵連當年服侍嬤嬤。
老婦人重重地跪在地上,朝著皇上的位置連磕三個響頭,只是卻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此刻,陸元德心中頓時如釋重負,暗自思忖:一個連話都說不了的老婦,又能說出什么?
與此同時,皇上也不悅地皺起了眉頭,質問道:“宣平侯,這便是你所稱的證人?”
陸卿塵神色鎮定,語氣平穩地回道:“正是,圣上。她是我母親的起居嬤嬤,當年陸元德下毒之事,她了解得一清二楚。”
皇上眉頭皺得愈發緊了,語氣中帶著一絲質疑:“可她已然啞了,又如何作證?”
陸元德見狀,急忙抓住機會,進言道:“沒錯,圣上!陸卿塵這分明是在戲耍您吶!請您治他一個大不敬之罪。”
皇上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他猛地一拍桌子,“砰”的一聲巨響在大殿內回蕩,隨即怒聲大喝:“放肆!朕說話的時候,何時輪到你插嘴?來人!掌嘴!”
話音剛落,不等陸元德開口求饒,侍衛們便迅速上前,對著他的臉接連狂甩了七八個巴掌。
這一頓狠打,打得陸元德眼冒金星,腳步踉蹌,險些站立不穩。
“宣平侯,你且說說,她究竟要如何證明?”皇上的目光轉向陸卿塵,語氣中帶著幾分警告,他身為一國之君沒工夫跟他在這玩什么猜猜證據是何的戲碼。
陸卿塵自信一笑,不慌不忙地回道:“圣上,嬤嬤雖然無法言語,但聽力無礙。若想知曉當年之事的真假,只需讓另外兩位當事人將事情的經過講述出來,嬤嬤通過點頭或搖頭來表明是否屬實即可。”
皇上聞言,沒有再多問,只是微微點頭,示意陸卿塵可以開始了。
陸卿塵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緩步走到陸老二和陸老三面前,神情平靜卻又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開口說道:“把你們所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出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