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換做以往,許友芳是一厘錢都不可能給到林麥穗,但現在她也急著想林麥穗跟唐大華好。
只有這樣,馮廷才有可能是她女兒的人。
她看出來了,馮家對兒媳婦要求不是很高,只要能懷上馮廷的孩子就行。
許友芳不情不愿從腰間扯出個松緊的小布袋,掏出1角錢遞給林麥穗。
“剩余的記得退給我。”
生產隊去公社,搭班車來回就6分錢,可還是有4分錢剩余。
林麥穗沒接過錢:“我要5角,答應了要請他吃東西,少一分,我都沒臉去見他。”
“你可真…”突然意識到林學虎也在伙房吃飯,許友芳趕忙把難聽的話往回收。
“你可真大方,哪有人處對象,女孩子請男的吃東西?”
真是下賤又沒腦子。
林明茹開口打圓場:“哎呀媽,就5角錢,你給她就是。”
她也不是對林麥穗多大方闊綽,只是盼著林麥穗跟唐大華早點好,這事盡快落實下來,省得夜長夢多。
昨晚她在打谷場看見馮廷打球后,回家晚上睡覺就夢見了馮廷,夢見自己嫁給了他,結果洞房之夜他們倆的婚床上竟然出現了林麥穗。
她氣的半夜醒過來,一宿都沒睡好。
現在就恨不得林麥穗今日去找那唐大華后就別回來,所以別說給五角錢,五塊她都想給。
林學虎也開了口:“就五角錢,給她吧。”
平時林明茹開口要錢,那都是要了就給,也沒見許友芳這么多話。
再看自個親閨女,出去見人,身上的衣服都是打補丁,心里多少有點不是滋味。
“再給她點布票,讓她去供銷社扯點布,做身衣服,也好出去見人。”
能給五角錢已經是許友芳最大的仁慈,哪還給什么布票,布票留著給她自個閨女嫁人做新衣服用。
“哪有什么布票,你不當家,還以為家里闊著呢。”
許友芳罵罵咧咧,湊了五角錢塞林麥穗手里:“省著點,剩下的記得交回來。”
好不容易從這鐵公雞手里騙出來幾角錢,哪還有退回去的道理,做夢呢。
林麥穗把五角錢揣口袋去,看著那一鍋清湯寡水的番薯干也沒什么食欲,直接就走出院子。
走到大隊路口時馮廷已經在那等著,也許是等得不耐煩,看她過來時也沒什么好臉色。
“蝸牛都沒你能摸,上車吧。”
林麥穗不跟他斗嘴,跨上自行車后,馮廷又問:“你就,你就不能穿得體面些?”
昨天去公社見別的男人,穿著的可是裙子。
今兒跟他出去,穿著條打補丁的褲子,那膝蓋處補著兩大塊布比他臉都大。
“這已經是我最體面的衣服了,我家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全是撿林明茹的衣服穿,她要不穿破,哪能輪到我,你要嫌我丟人,你自個去吧。”
林麥穗早飯沒吃,說話也有些有氣無力。
在馮廷聽來,她語氣輕輕柔柔,還有些委屈,細聽還挺慘,馮廷的嗓音也降下去。
“我不是嫌你丟人,是你…”是你差別對待。
馮廷懶得說了,摸著口袋掏出個雞蛋反手遞給她。
看到林麥穗接過去后,他像個下蛋的公雞一樣,雞蛋一個個往外掏,一共掏了四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