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程實就要脫離恐懼母樹的視線一頭扎入欲海邊緣,眼見小丑放縱著自我欲望即將擁抱寰宇欲念,剛剛落在枯萎巨木上的小鳥急忙撲騰著翅膀飛起,揚高脖頸似要引吭高歌喚醒這位迷途之人。
可就在小鳥還沒鳴啼出第一個音節時,只聽“嘭”的一聲,程實的身形便突然如同釘子一般深深的扎止在了恐懼母樹與欲海的中間。
他停下了。
滿頭冷汗,氣喘如牛。
他的面色慘白,渾身顫栗,身體明明看上去僵硬至極,可嘴唇卻好似在“活潑”的跳動。
“·嗤——恐懼回來了?”
愚戲之唇在這個時候難得主動的向程實發起了“問候”。
程實死死的握拳,緊咬牙關,不敢抬頭去看前方的路,幾乎是從喉嚨里擠出了兩個字來:“沒有。”
“·那為什么停了?”
“因為......”他將狠狠踩進淤泥中的那只腳拔了出來,僵硬的轉身,深吸幾口氣后果斷朝著來時的方向走了回去,“......老甲教過我,做人要先學會克制欲望,沒有恐懼并不是我放縱的原因。”
“·呵,見過給自己戴高帽的,倒是沒見過給別人戴高帽的。
是不是他,你自己心里清楚,小丑。”
“......”
裝逼失敗,或者說表演失敗。
確實不是什么老甲的教導喚回了程實,一段與凡人有關的記憶也無法抗衡這欲海邊緣的潮汐呼喚。
【污墮】太可怕了,哪怕闖入這里的生靈只有一絲欲念,都能在這靠近欲海的泥灘上找到無數共鳴。
那些共鳴就像是千絲萬線,它們牽引著你、拉扯著你、控制著你,朝著欲海的深處不斷走去,尋找更多的認同和更強的共鳴,直到你的欲望如涓涓細流匯入江河,與欲海合而為一。
連從神都有可能禁不住這種拉扯,更遑論只是擁有了一個容器的程實,所以程實很快就中招了,尤其是在失去了恐懼的當下,他根本無法提防自己的欲望,直到......
祂出手了!
毅然回頭的程實突然啐出了一口鮮血,將口中沾血的門鑰匙吐落手心。
他怔怔的看著這柄救了自己命的門鑰匙,意識到正是那位大人的賜予,把自己從欲海邊緣撈了回來。
不錯,【死亡】再次庇佑了程實。
樂樂爾雖然驅散了他的恐懼,卻拿不走這不屬于【污墮】的恐懼新權。
當程實朝著欲海越跑越快甚至因為毫無恐懼而不屑于門鑰匙的庇佑想將其吐掉的時候,粗糙的【死亡】造物劃破了他的舌底,將新的恐懼帶給了他。
于是小丑止步了。
所以他說的也沒錯,拯救小丑的雖然是恐懼,但并不是過去的恐懼,而是新的恐懼,一份不屬于【污墮】的嶄新恐懼。
在意識到哪怕是還沒到欲海的沉淪之地也并不簡單時,程實撤離的腳步越發快了,他一邊謹慎的后撤一邊后怕的問道:
“嘴哥,我失去了恐懼就敢直闖欲海,那踏入此地的【秩序】是否也是這樣?
【污墮】剝離了祂的恐懼好讓祂變得更加四分五裂?
所以【恐懼(秩序)】是不是就是這么來的?”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