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枝閑閑地看他一眼,端著湯碗回到自家攤檔上,拾掇好家伙什就正式收攤。
走出去好長一段,宋玉枝隱隱聽到有人在喊自己。
定睛一瞧,她發現是上次那個說過話的賣魚大娘在招呼自己。
賣魚大娘這次的攤位還是在那個無人問津的拐角,宋玉枝把推車停到角落,上了前去。
“大娘喚我是有事嗎?”
賣魚大娘卻沒有立刻應聲,而是先眼神和藹地把宋玉枝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遭。
打量完,她才呼出一口長氣,解釋道:“連著好幾日沒見著你,我還跟人打聽你來著……”
原來那日賣魚大娘和宋玉枝解釋了趙家推車的官司,轉頭越想越不對勁。
正好第二日她遇到了那之前賣臭豆腐的趙大娘。
兩人一合計,她才知道宋玉枝那推車還真是趙家的!
和宋玉枝前頭的想法一樣,賣魚大娘也擔心被趙大娘打了的那幾人尋錯了仇。
翌日再來的時候,她特地前后看過,沒找到宋玉枝的人,便跟碼頭上相熟的攤販打聽了一番。
那天江鵬舉帶著人折返的動靜不小,還真有人注意到了。
但各家都忙著自家的生計,就也不清楚具體發生了啥,只知道自那之后,宋玉枝連帶著趙家的推車就沒再在碼頭上出現了。
她還真當宋玉枝出了什么事兒呢!
現下看到宋玉枝全須全尾地站在自己眼前,她才總算放下心來。
萍水相逢,非親非故的,自己前頭也只是順手給了一碗熱湯,問了些話,對方卻是實打實地為自己操心了好幾日。
三教九流云集的地方,有前頭隔壁那個見不得旁人好的,卻也不缺人情溫暖。
宋玉枝心頭軟軟的,輕聲解釋道:“那日我不是被尋仇了,而是接到了船行的訂單。那幾人都是船行的伙計和那位少東家的隨行下人。后頭交貨的時候,時辰尚早,碼頭上幾乎沒人,便沒什么人瞧見……也正是因為那個單子,我累的狠了,前頭幾日就都在家休息。”
她說著就轉身去舀出一碗還溫熱的骨頭湯,“不知道您會操心我,不然說什么都得來給您報個信兒。實在對不住。”
“你這孩子恁的這般多禮?是老婆子我自己瞎操心,你道歉個什么勁兒?這湯我也不能要,哪兒能次次都白喝你的東西?!”
“這是賣剩下的一點湯底,實在不值當什么,您別嫌棄就好。”
兩人正說著話,旁邊忽然傳出一聲嘟囔:“早說她沒事了,你偏要瞎操心!”
說話的是旁邊的攤主,和賣魚大娘一樣支著個極簡陋的小攤子,賣些活雞活鴨之類的常見東西。
攤主是個身量很高的婦人,奔五十歲的年紀,膚色黝黑,吊梢眼容長臉,兩道法令紋更是深重,看面向十分的尖刻、不好相與。
和宋玉枝對上了目光,她撇過臉去,昂著下巴輕哼了一聲。
宋玉枝確認沒見過她,看她一副和自己十分不對付的樣子,不覺也是一頭霧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