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怎么也不是他的錯,宋玉枝連忙說不用道歉。
幾個字說完,她怕自己慌亂之際說多錯多,便立刻又把嘴閉上了。
氣氛越發尷尬,沉默半晌之后,沈遇十分體貼地接過她的話頭,很有耐心地說了一通宋玉枝本就知道的事情,“最近并沒有忙什么,那次回去后就被我娘拘著養病。年后就在忙著搬家,雜事不斷,幾個月的時間一眨眼便也過來了……”
他的嗓音低沉醇厚,仿佛是一股緩緩流淌而出的溫暖暗流,讓人感到一種莫名的安心。
宋玉枝的窘迫感在他不不緊不慢的敘述聲中被沖淡,轉而正色問起說:“我前頭聽趙大娘說你們在村里被人為難,可是先前那牛二?”
沈遇說是的,“那日去吉祥酒樓賣完野豬,隔天我出城歸家,剛進村口就遇到了他。雙方掰扯了一通,他說我背信棄義,還想讓我分出一半的銀錢給他。我自然不肯,他們雖人多勢眾卻也不敵我,便也不敢強逼。本以為事情也就了了,沒想到后頭我舊傷發作不便出門,他們便去尋了我娘報復。我娘受不得激,失手把人打傷,賣野豬的銀錢悉數賠付了湯藥費,但所幸沒有牢獄之災……”
說來還真是無巧不成書,要不是宋玉枝當時幫著沈遇點破牛二的真面目,后頭牛二便也不會去碼頭帶人尋釁。
趙大娘就也不會為了籌措湯藥費而把推車賣了,就也沒有宋玉枝和趙大娘的相識相熟。
怕小姑娘把一切都歸咎到自己身上,沈遇說完頓了頓又接著道:“說來終歸是好事,我前頭和那牛二合作時間尚短,就已經把他的胃口養的那般大。若一直聽之任之,怕是現下還不會這么容易就脫身。”
剛到豐州城的沈遇心灰意懶,尚不若現下這般振作,打獵不過是為了維持生計和消磨時間,并沒有使出全部的本事。
在那野豬之前,牛二只幫著沈遇賣過幾次小型獵物,沒在他身上撈到太大的油水,便也不知道沈遇到底有多少真本事,連后來狩獵到野豬,牛二也只以為是沈遇運道好。
這種人若是再長此以往地合作下去,怕是真的要跟冤魂索命似的纏在人身上一輩子。
再者,也是因為這么一樁淵源,趙大娘和宋玉枝才處成了現下親如母女的模樣。
趙大娘將沈遇看做親生子,將心比心,他也一樣,很樂見這種局面——趙大娘近來可比前頭母子倆相依為命那幾年高興多了!
宋玉枝聽出了他是讓自己無需自責的意思,心中妥帖的同時道:“你給我的那十兩銀子我都用了,買賣做到現下又另外攢出了十兩。我可以……”
十兩銀子的本錢本就是沈遇相贈。
當時宋玉枝就覺得他給多了,但沈遇堅持要給,還展現了自己過人的武藝,宋玉枝不想掰扯而且那會兒確實手頭緊的不能再緊,連個落腳處都沒有,就干脆收下了,想著有機會再報答。
現下既然再見面,還知道趙家的境況。宋玉枝自然是愿意歸還的。
“那銀錢本就是你幫忙牽線賣野豬該分到的。哪里就需要還了?現下搬到城里落了腳,更沒有需要花大筆銀錢的地方。而且我娘對我提過一嘴你家的外債,在家時還三不五時還后悔說自己不該打人。這樣賣野豬的銀子也能省下……”
宋玉枝吃驚:“大娘還想過要替我家還債?”
沈遇:“嗯。宋兄……宋姑娘和我娘相處時日不短,想也知道我娘那人面惡心軟,是再好不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