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高高興興地回了清水巷。
而宋玉錦這兒,則注定是個不安生的夜晚。
一開始她仍不知道自己已經禍從口出,在外頭逛了一圈,買東西買到累了才回了王家去。
她夫婿王宏康和公爹都在外頭理事還未回,她婆母信佛,平素足不出戶,那會兒正在小佛堂里忙著為外出遠行的大兒子祈福。
宋玉錦更衣梳洗過后,從一堆子東西里頭挑選了最得體像樣的兩件,帶著去往王家老太太的院子見禮。
王老太太已經年過古稀,擱別人家,這個年紀的老人肯定已經是頤養天年了。
但王老太太精明強干,現下還是王家家里家外的一把手。
黃昏時分,她正在接待一眾管事——能把吉祥酒樓開到京城的王家,當然不止那一份產業,另外還有其他的鋪子園子和莊子。自然也有一大幫需要時常提點的管事。
宋玉錦雖然才嫁進王家不久,但也已然習慣了王老太太的繁忙。
她等在廂房,直到茶水添了三次,宋玉錦的耐心耗盡,讓自己身邊的花媽媽帶著禮物再去跟老太太通傳一聲。
花媽媽進到屋里的時候,王老太太才剛端茶送客。
見到花媽媽進來,老太太眉眼不動,神色淡淡的詢問:“宏康媳婦等不耐煩了?”
花媽媽賠了個笑臉,“二少夫人等了也有兩刻鐘了。”
老太太淡淡地“嗯”了一聲,使丫鬟出去了一趟,卻不是喊宋玉錦進來,而是讓人去問了宋玉錦今日的花銷。
只一個白日的工夫,宋玉錦就散出去五百多兩!
五百兩于普通人家而言,那絕對是天文數字,幾輩人不吃不喝都不一定能攢下這么多銀錢。
縱使王家家大業大,五百兩也算不上一筆小數目。
老太太再轉眼看到宋玉錦讓花媽媽送來的兩樣禮物,一個水滴形的玉墜子,一個玉鐲子,都是水頭看著很不錯的好東西。
光這兩樣,那就得三四百兩。
也就是說,她那五百兩主要是用來給老太太送禮了,剩下的那一二百兩的額度里頭估計還有王家其他人的禮物。
說來也是她這新媳婦的一片心意了。
但讓人哭笑不得的是,前一日王宏康才從公中賬上支了五百兩銀子,作為他們一房未來半年的家用。
數目和時間那么巧合,說這不是一筆錢都沒人相信!
也就是說宋玉錦用了王家大房半年的月例銀子,來給家里長輩送禮。
后頭他們一房周轉不開,自然還得公中撥錢。
縱然是見慣了風浪的王老太太,此時也是愁腸百結,捏著發痛的眉心道:“大哥兒宏安是個閑云野鶴般的人物,自不肯接手庶務的。我拖著二哥兒宏康的婚事,就是想為他娶一賢妻,將來好接我的衣缽。沒想到挑來選去,竟選了這么一個……”
這么一個繡花枕頭。
老太太起了話頭,花媽媽那一肚子的話總算有了出口,正好把下午晌的見聞報給老太太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