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圖省事兒,想讓行會轄制那些個血氣方剛、容易惹事兒的苦力。
若是他們聚集在一塊,反而開始集體鬧事,官府能坐視不管?
這碼頭說到底是公家的地方。
今兒個苦力行會只是對付一家子商戶,來日呢?
這群人越聚越大,哪個朝代的官府,都不會放任自己眼皮底下養出全是壯年男子的黑惡勢力——早先清凈寺附近的那互助會,據說上頭還有人呢,也只敢小打小鬧,跟普通商戶要一二百文的頭錢。
這苦力行會領頭的還只是個無甚根基的外來人,難道還敢比那互助會做的更過分?
現下南邊又在打仗,聽聞朝廷的軍隊相形見絀,應對的很吃力,豐州城雖處于北地,多少也受到一些影響……這方面只會比過去管的更嚴。
宋玉枝又跟霍家人打過交道,那位霍知州可絕對不是吃閑飯的官!
已成氣候的組織,他或許得費些力氣才能弄散,苦力行會這種才剛成立的,散不散的不就是當官的一句話的事情?
“……所以啊,這關口他們才是要安守本分,比咱們這樣的普通人還忌諱惹亂子呢。至多也就是像我之前說的,攛掇人少來幫襯一二而已。那攛掇也不一定能成,畢竟咱家的吃食就是比別家的好吃!像劉大哥那樣的熟客,吃慣了咱家的飯食,輕易不會挪窩的,行會的管事又不是他們的爹娘,哪兒能說啥是啥?而等那行會站穩腳跟,真的能在苦力中做到說一不二了,娘別忘了,咱家這固定攤位只租了半年。”
半年時間,足夠宋玉枝攢出一筆銀錢,離開這魚龍混雜的碼頭另起爐灶了。
“你這小腦袋……”周氏笑著伸手替宋玉枝挽了額前碎發,“難怪你趙大娘整天念叨你聰慧!”
宋玉枝俏皮地眨眨眼,“那也是娘給的。”
周氏又是一陣好笑。
一家子都是勤快人,說話的時候也沒忘了干活。
很快,攤檔上收拾妥當了,宋玉枝把剩下的菜打包回家,夕食的時候重新做了回鍋肉和魚香肉絲給大家嘗新鮮、打牙祭。
那男人付了五十文錢,其中除了胡蘿卜的十文錢是實打實的付給菜農的成本,其余四十文錢里頭少說也有二十文錢賺頭。
足夠覆蓋這一餐的成本了,一家子就沒算白忙、白等。
吃好了,趙大娘搶著去洗了碗,后頭她來陪著周氏在燈下做針線,宋玉枝則在屋里另一邊借著自家的賬目,接著教弟弟算術。
其樂融融的一晚上很快過去,誰都沒把白日里的小插曲放在心上。
與此同時,苦力行會的大本營里,那被喚作三哥的矮個男人卻是仍然因為白日里的事兒,而一肚子火氣,絲毫沒有睡意!
也幸虧他沒有睡下,天色更晚一些的時候,行會會長孫直就讓人來找他過去說話了。
“我這就來!”男人應過一聲,飛快地穿鞋下炕。
一肚子邪火總算有了出口。
今遭他一定得好好告那小娘子一狀,教她知道得罪了什么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