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了聘禮,她爹娘壓根都沒有同她商量,給她裁了身紅衣裳就把她塞上了花轎。
都要許重禮找人沖喜的,能是個什么境況還要說嗎?
要不是她仔細侍奉照顧,她那癆病鬼夫婿都活不滿一年呢。
至于回到娘家,那是她爹正好得了重病,她娘燒菜手藝實在平平,李順子又不上進,眼看著一個好好的攤位就要糟蹋了,這才松口讓她回來的!
而且讓她接手這攤子前,親生的父母還逼她立了毒誓,說絕對不吞攤子上一個銅板,不然不得好死!
多年來,李娘子已經習慣了逆來順受,可她前不久特地去宋玉枝家的攤檔,對著趙大娘致謝。
宋家也是孤兒寡母的境況,說來比李家還不如呢,宋父沒了,宋母文弱,宋家弟弟才五六歲,闔家的重擔都落在那宋小娘子一人肩頭,唯一能幫上忙的趙大娘,還是那宋小娘子從外頭雇的……
可就是那樣的境遇,宋家上下可謂是擰成了一股繩,事事都以宋小娘子為先,連那五六歲大的宋家弟弟,都可知道疼人了!
現下冒充他們家,李娘子不由心生對比,一顆千瘡百孔的心自然是又酸又澀。
“娘何必跟大姐說這些?”李順子抖著二郎腿,一邊剝著花生,一邊道:“大姐若不愿意做活,娘再給她尋個好婆家就是。”
李娘子不由打了個擺子,她當姑娘的時候尚且只落到一門給人沖洗的親事。現下寡婦失業的,豈不是……
當即她便不敢再表現出半分委屈和不甘,默默垂淚,強撐著累到極致的身體接著收拾攤檔。
“賤蹄子,這下知道怕了!”李家老娘狠狠地啐了她一口,轉頭看向李順子的時候,又是一副慈母面孔,“還是我兒有辦法!我的兒,在攤子上待了一天,累壞了吧?這攤子上的活計留給你姐姐慢慢做就是,可千萬別把你累出個好歹來。”
說著,李婆子拿出錢匣子,塞到他手里,讓他拿著吃酒去!
擱平時,李順子肯定顛著就走了。
今日他只把錢匣子放桌上,說不急,“娘別管了,我等著三哥來。”
聽說那位教授了魚香肉絲做法的三爺要來,李家老娘也不再多說什么,轉頭催促著李娘子再去準備酒菜。
未多時,那苦力行會的鼠三一邊東張西望一邊過了來。
“三哥,這兒呢!”李順子也換了副面孔,滿臉堆笑地親自相迎。
“小點兒聲!”鼠三瞪了他一眼,快步來到攤檔上,讓李順子把木門板合上,他才坐定開口問道,“今日生意咋樣?”
“托三哥的福,今日那魚香肉絲蓋澆飯賣的可好了,雖不能和那小娘子家相比,但總過比我們平素的生意好多了。尤其午市過后,那小娘子收了攤,碼頭上只剩咱這獨一份兒,那就更好了!不過三哥也知道咱家價格定的低,又用了那不便宜的甘荀……這賺頭總歸不能和前頭哪家比。若是價格上能抬一抬……”
鼠三并不接他話茬,又問起:“那小娘皮家沒來鬧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