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直是當過一方捕頭的人,這會兒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今遭就是自家小舅子和李家勾結,冒用了眼前這宋小娘子家蓋澆飯的名頭,從中撈油水了!
但這會兒他不能定鼠三的“罪”。
若鼠三是個普通人便也罷了,那自然是該怎么罰就怎么罰!
可他弄這行會,雖然不是想憑借這個行會大肆搜刮錢財,卻也是為了自家人考量,想借著這個行會讓自家過上跟從前一樣、甚至更上一層樓的好日子!
孫直無兒無女,還對自家小舅子寄予了厚望,希望他往后能當自己的二把手。
自家小舅子本就沒什么威望,今遭當著行會上下責罵了鼠三,往后鼠三如何在行會里頭立足?
而且他是散盡了家財,跟著妻子來到的這豐州城。弄這行會的花銷都是老丈人出的!
讓鼠三不好過了,他老丈人、他妻子得是什么想法?
真要鬧出個大義滅親的戲碼,回頭鬧個家宅不寧都是輕的!
可若是高高拿起,輕輕放下,剛才還說什么“沒有規矩不成方圓的”他,就成了個活笑話了!
是以,孫直黑著臉瞪了鼠三一眼,然后看向宋玉枝,拱手笑道:“行會初初成立,多得是不完善的地方,下頭的人訂個飯食都稀里糊涂的,讓小娘子看笑話了……不過,孫某有一事不明,小娘子怎么會以為自己接到了我們行會的單子,特地送飯食過來?”
說著,孫直看了離他最近的兩個苦力一眼。
那二人自是他的心腹擁躉,其中一人得了他的眼神就會意過來,立刻出聲道:“我聽著方才三哥的話,他自打和眼前這宋小娘子發生了口角,就未再去過了。毛壯兄弟又沒把人認對……從頭到尾都沒有她家的事兒呀,她今日過來干啥?”
另一個附和道:“是啊,我們行會第一次聚會,她這是過來干啥?因為沒接到訂單心懷不忿,特地過來挑事兒、砸場子的?”
劉大全立刻反駁道:“宋小娘子怎么會是這種人?人家是本本分分的買賣人,砸咱們的場子對她有啥好處?!”
“好不好處的誰知道呢?”有人哼笑,“劉大全,前頭是你引薦的這小娘子家的蓋澆飯,現下大伙兒只是提了一嘴,你就急著跳出來幫人說話……我看跟人勾結的不是三哥,而是你跟這個宋小娘子吧!”
“放你娘的屁!”劉大全再老實那也是有脾氣的,聞言怒目圓瞪,拍著桌子一站而起,“我打爛你的臭嘴!”
“你是什么東西?要沒有這行會,也就是碼頭上的癟三而已!來,爺爺跟你練兩招,看看誰打誰?!”
屋內哄亂起來,眾人起哄的起哄,勸架的勸架,誰還顧不得上什么蓋澆飯的官司?
甚至還有不明就里的和事老勸宋玉枝快些離開,別回頭真的打起來了,殃及池魚!
動靜鬧得有些大了,趙大娘沖了進來——
這苦力行會聚會都是大老粗,趙大娘哪里放心的下她只身前來呢?
她跟著宋玉枝一道推著推車過來的,她一直在院子里候著呢。
眼看著要亂起來了,趙大娘將宋玉枝拉到身邊護著,用眼神詢問她要不要趕快離開?
宋玉枝搖了搖頭。
她先前默不作聲地看完了一場互相甩鍋的大戲,一切的發展都在她的預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