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下旬,沈遇總算再次輪到了休沐。
此時距離他上次休假,已經過去了兩旬多。
即便是他,經過這么些日子高強度的上工,終歸也有些疲憊,到家的時候腳步都頗為沉重。
但累歸累,沈遇在簡單的洗漱沐浴和更換衣裳后,還是拿起備用鑰匙去到了隔壁。
準備和往常一樣,在宋玉枝打烊收工之前,把宋家小院灑掃一遍。
結果剛到了隔壁,沈遇見到大開的院門,聽到里頭的說話聲,才發現在他沐浴的時候,宋玉枝他們已經先回來了。
沈遇彎了彎唇,進到院子里便喚了一聲“娘”。
往常趙大娘聽到他的聲音,肯定就一邊笑罵一邊迎出來了。
今日堂屋里卻是安靜的反常。
沈遇便收了笑,快步進了去。
堂屋里,趙大娘和周氏在面對面坐著。
周氏照常在對著燈火做針線,只是神色比往常都顯得疲憊。
趙大娘則是趴在桌上,見他進屋也只是有氣無力地道:“兒啊,你回來了?明日是不是能休沐了?”
沈遇先跟周氏見了禮,又對著趙大娘頷首說是,“老黑已經好利索了,柴炭行活計不多,東家主動跟我提了讓我照常休沐,明后兩日我都在家。”
說完柴炭行,沈遇自然接著問起自家義母這是怎么了?
他不問還好,問了趙大娘身上生無可戀的氣息就更重了。
“還能咋了?就鋪子里的事兒唄。都是招聘雜役那事兒鬧的!兒啊,你是不知道,這兩日我真是啥人都見識過了。”
幾日之前,宋玉枝親自面試的第一個青年,尚且是從大州府回來,眼界比一般人開闊的,聽說宋記的東家掌柜是女子,底下更是只有一堆孩子……
都不帶一點余地的直接拒絕了宋記的差事。
他算是斯文人,尚且那般,后頭來應聘的大老粗就更別說了。
覺得條件不合適,直接告辭,順帶附贈兩句晦氣話的,都算是好的了。
還有那等不情愿在女子手底下做工的,偏偏擺出一副紆尊降貴的嘴臉,說讓宋玉枝開市價兩倍、甚至三倍銀子的工錢出來,他便可以考慮一下。
弄得趙大娘這幾日罵人罵得都啞火了。
今天還遇到個更極品的混不吝,上來也是那種不情愿、瞧不起女子的嘴臉,同時個人衛生還不達標,看著就邋邋遢遢的,沒個正形兒。
趙大娘聞著他身上的味兒不覺就蹙了蹙眉,礙于嗓子疼,她也懶得罵他,直接讓他另尋高就。
也不知道哪個字眼觸動了他的神經,那人直接罵罵咧咧嚷嚷起來,說宋記是孤兒寡母店,看著就晦氣的很,開十兩銀子都不會有男子愿意來做工呢!居然還敢對他挑挑揀揀?
不若趁著宋玉枝年輕貌美的時候,趁早招個贅婿來干粗重活計吧!
這給趙大娘氣的,咬牙切齒地抄起條凳就去攆他。
偏那人腳程快的很,趙大娘從鋪子大堂攆到街口,都沒追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