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過后,齊掌柜才穩住了心神,氣憤地開口道:“呔!青天白日的,不對,昨晚上風雨交加,也不是啥青天白日……我的意思是,這好端端的,那些水匪怎么敢這般作亂?他們難道不怕惹急了咱知州大人嗎?!”
霍知州是出了名的好官,對下屬、對百姓,只要對方不觸及底線,他從來不擺什么官架子,平易和藹,心懷若谷。
但若以為他是個軟柿子,那就大錯特錯了。
和北地的駐軍統領一樣,霍知州早年可是也在武安侯身邊當過差的!
初到豐州城的那幾年里,霍知州沒少親自領著駐軍上陣,披掛殺敵。
若不是武安侯一系被皇家所棄,霍知州的仕途絕不會止步于這偏遠之地。
惹急了霍知州,難道不怕他再帶人來一次剿匪?
楊掌柜又是一聲嘆息,“這些個水匪歷來主要是靠收‘過路費’為生,禁漁期未過,河海上的船只減少,他們的進項少了,自然就心思活絡了。往年顧忌著霍知州和駐軍,這才沒敢生事兒。現下么,知州大人倒是威名不減當年,可北地的駐軍……”
他這么一說,齊掌柜就懂了,訥訥地道:“說來說去,還是因為南邊在打仗。”
去年宋玉枝意圖盤下古家夫妻的固定攤檔的時候,就從他們嘴里聽到過朝廷正在打仗的事兒。
到了現下,朝廷和反軍鏖從去年鏖戰到今年了,早就不再是秘密。
“咱們這兒的駐軍不知道被抽去多少了。水匪和北戎人估摸著早就知道消息了……豐州城亂起來,不過是早晚的事罷了。”
這要是真亂起來了,怕是不知道多久,能再過上眼下這樣的安生日子了。
兩位掌柜說得戚戚然,最后連吃不得苦味兒的齊掌柜也要了一碗龜苓膏吃。
和楊掌柜這樣消息靈通的人不在少數。
一傳十、十傳百的,這日的宋記食府,亦或是整個豐州城里的氣氛都有些凝重。
宋玉枝前一夜做的龜苓膏,除了給趙大娘吃了一碗外,鋪子里其他人也根本沒輪得上嘗味兒,全都讓憂心上火的食客給買空了。
各家來提纖體餐的丫鬟就更別說了。
百姓尚且如此憂心,他們這些官員家里就更是心急如焚,寢食難安。
聽說宋玉枝這兒有能下火清熱的吃食賣,一碗也不過五十文錢,可比去藥鋪里買藥便宜多了。
都不用宋玉枝特地推銷,丫鬟們大多也會自行做主,買上一二份回去。
若是來得晚沒趕上買、只聽了消息的,則也會預訂上明日的。
一個上午光論龜苓膏,宋玉枝就額外多進賬了二兩多銀子,順帶也預訂出去小幾十碗。
只是宋玉枝卻再沒有晨間起身那會兒的好心情了——
與天災人害相比,今日新店開業遇到的那些糟心人、糟心事兒,實在是不值一提!
只慶幸她月前就已經從城外碼頭撤回了城里。
不然若是還在碼頭上開攤,那才真的是心驚肉跳!
她趕緊給葵兒放了半日假。
吳家仍在碼頭上擺攤,夫妻估計也是今早去了碼頭上,才知道昨晚上出事兒了。
小姑娘自然心急,整個上午都有些心不在焉,得讓她回去一趟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