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道:“陳茂已經躲了去,普通的伙計和客人一時半會不會想到他。樓內的管事能接觸到伙計名冊,但他們到底都是在王家手底下討飯吃的人,哪怕只是為了自己的營生,也不會去檢舉揭發。就如您前頭說的,吉祥酒樓給的工錢豐厚,一般人絕對不會想丟了這樣的差事。而且陳茂方才同奴婢交了個底,他是酒樓白管事的嗣子,白管事不會眼睜睜看他出事的……但是有一人,少夫人不得不防。”
宋玉錦會意過來,“你是說呂掌柜?”
丫鬟頷首,“呂掌柜告假這樣久,連先前您親自去請,他都不應。顯然他并不是把酒樓掌柜的差事,看得比天還大的人。他知道陳茂,還知道您之前就已經想對宋記食府不利……奴婢就擔心,他得到消息后,先一步將這件事給捅出來。”
“他敢?!”宋玉錦嚯的從拔步床上站起身,“他早先不過是一個逃荒而來的乞兒,要不是王家人給他一口飯吃,賞了他一個做工的機會。別說是過上現下這樣的日子,怕是現在埋在哪兒還不知道了!把自家伙計告到官府,就等于打吉祥酒樓、打整個王家的臉!他能落到什么好?”
丫鬟連忙走上前,幫著宋玉錦順氣,“少夫人莫急,奴婢不是那個意思!酒樓上下都知道呂掌柜是念及舊情的人。他是不可能擅自做主將事情鬧大的。多半是會先告到老夫人跟前。”
宋玉錦臉上的焦急之色還是沒褪去。
告到王老太太跟前,那自然是比直接告到官府衙門好一些的。
可是王老太太雖不如霍知州那樣斷案入神,但也不是吃素的!
當然顧及到王家的顏面,老夫人應該會保她,但往后余生,只要老太太活一日,都不可能讓她再沾手家業。
一個搞不好,等風聲過去了,讓王宏康都休妻,都是有可能的!
想到這,宋玉錦面若金紙,嘴唇不住地哆嗦,真是腸子都悔青了!
“我不想被休,你快想想辦法!”宋玉錦說著就目露兇光,一邊伸手在脖頸上比劃,一邊道:“實在不成,咱們就……”
那丫鬟是秀才家的女兒,家道中落后才被宋老夫人買來,便也知道一些律法。
她被宋玉錦這舉動嚇了一跳,忙道:“少夫人慎言!”
宋玉錦悻悻地放下了手,恍然想起她現下已不是首輔家的嫡孫女,陳茂、呂掌柜之流也不是宋家的家奴,不是她能隨意發落的。
“偏偏宏康今晚沒回來,連個商量對策的人都沒有。給我備車,我要回宋家。”
宋玉錦指著宋老太太幫自己出謀劃策,丫鬟卻道:“少夫人既然要出門,那就別回宋家去,省得把您娘家也牽扯進來。不如直接去城外的莊子,尋老夫人……”
在宋玉錦不解的目光中,丫鬟道:“有個詞叫‘疏不如堵’。還有句話叫‘先下手為強’,與其擔憂呂掌柜告狀,不如您反其道而行之……”
宋玉錦正是六神無主之際,且如今越發倚仗這丫鬟,便耐著性子聽她解釋了一番。
半晌之后,宋玉錦咬牙道:“去也是死,不去也是死。我信你一次!”
主仆二人說定之后,稍微收拾了一番,點了幾個家丁和仆婦,趕在天亮前城門剛開的時候出了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