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枝輕輕地“嗯”了一聲,斟酌著言辭,“沈遇,你不要不高興好不好?”
今晚宋玉枝在席間大放異彩,宋記眾人自然成為全場矚目的焦點。
加上霍知州又主動對沈遇拋出橄欖枝,沈遇便是當之無愧的焦點中的焦點。
好些賓客都在打聽沈遇的來歷。
宋玉枝不喜歡弄虛作假,一一如實相告。
得知樣貌出眾的沈遇原先不過是鄉野獵戶,現下在宋記當雜役。
眾人看向沈遇的目光就開始耐人尋味了。
尤其是他去更衣之后,宋玉枝尋了過去,二人一道回到前堂,恰好遇到了幾個輸在宋記手下的酒樓食肆的大廚。
他們顏面無光,不約而同地提早離席,見了宋玉枝和沈遇就不陰不陽地笑道:“宋小娘子也忒不放心了,夫婿去更衣都得跟著。”
“可不是?不過想想也正常,這么個年輕俊美的夫婿,若我是女子,我也不舍得他在我視線外頭。”
“宋小娘子真要這么舍不得,闔該筑金屋,把夫婿藏進去才是。”
言語之間,他們連金屋藏嬌的典故都搬出來了,說的沈遇宛如宋玉枝豢養的贅婿、男寵一般。
也就是在那樣的場合里,宋玉枝才忍著沒有發作,只不冷不熱地回道:“我夫婿自是很好。但不勞諸位操心,這都是我們夫妻自己的事兒。諸位若是真有那份心力,不若好好精進一下廚藝。免得他日交手,諸位輸得比今天還難看。”
同樣是在場合上,那些個大廚也沒敢真的鬧將起來,只敢嘀咕宋玉枝張狂囂張、目中無人,然后吃癟地離開。
后頭等二人回到席間,倒是沒有人那么討人嫌,敢在大庭廣眾之下來尋宋玉枝和沈遇的晦氣,但很多人看向沈遇的目光都帶著嘲弄和鄙夷。
宋玉枝心里都不好受,沈遇這樣在古代土生土長的當事人,自然只有比她更難受的份兒。
更別說他還坐在匯集了全場人精子的主桌上,那那些人精子奚落人的手段只會更高明。
散席之后,二人同坐魏家馬車,沈遇明顯比平日話少,更加驗證了宋玉枝的想法。
故而眼下也不等他回答,宋玉枝又急急地道:“旁人不知道你多好,才會那樣想你。偏我同他們都不熟,又是在交際應酬的場合里,不能詳細地告訴他們你有多好,你為我做了多少事兒……你若實在心里難受,告訴我,我們一起罵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實在不成咱們一起去把他們套個麻袋、痛打一頓也成……你不要憋在心里好不好?”
問完之后好半晌,宋玉枝都沒得到那些沈遇的回答。
她不由有些急,連忙撐起身子看向他。
只見月光下,男人并沒有氣憤不滿或者意志消沉,而是笑得眉眼柔和。
“原說夫人這般熱情,敢情是以為我被人嘲笑奚落而不高興了?”
宋玉枝愣了一瞬,問不是嗎?
沈遇說當然不是,“夫人有本事,能把一眾老行尊‘斬于馬下’,我只覺得與有榮焉,為你高興,哪里管旁人怎么想、怎么看?便是覺得有些人眼神刺眼,有些話語刺耳,我都只會覺得他們是嫉妒、是眼熱、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那你在馬車上怎么……”
沈遇重新將宋玉枝攬進懷里,正色道:“我只是在想一樁事。”
“今日霍知州在席上提起,他想招募一支平民軍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