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頭連忙作揖求饒道:“我算是見識到小公子的聰慧和才智了。就是你別再說下去了,不然大伙都知道我那銀錢的去向了!我往后還得往那兒藏錢呢!”
宋知遠說也成,"但是石頭哥你別喊我‘小公子’了,喊得我怪不自在的。你還跟以前一樣,喊我名字。這樣我才幫你保守秘密。”
小石頭一邊擦著額頭冒出來的細汗,一邊連連應允。
眾人看著小石頭的怪樣哈哈笑起來,凝重傷感的氛圍一掃而空。
后頭宋知遠接著幫眾人修改家書的內容,宋玉枝在旁邊無事可做,隨意同他們攀談了幾句。
攀談之下,宋玉枝才知道這一旬的日子里,一眾民兵經歷了什么——
他們護送完軍眷,回到軍鎮的當天,就被那方鎮將調往前線。
姓方的依舊不把他們的性命當回事,并不給他們發正經的鎧甲和兵器,還讓他們身著藤甲,手執木槍上陣殺敵。
那時候大楚可不是以多戰少了,而成了以少戰多、毫無優勢的那方。
即便連副將按著北戎先鋒官的口供,提前洞察了軍機,設下了埋伏,打頭陣又無行軍經驗的民兵依舊傷亡慘重。
到了楚軍退回軍鎮的時候,五百民兵十不存一,僥幸活下來的,也都成了宋玉枝看到的這副慘烈模樣。
“先前教頭為了我們,已經同那姓方的起過好幾次爭執,為此還受了數十下軍棍。后頭眼看著我們整個民兵營都要覆滅,教頭才不得不兵行險招混入敵營,用那‘擒賊先擒王’的法子……”
先前宋玉枝已經知曉,有一名楚將鋌而走險,于夜間斬殺了北戎主將一名,副將數名。
當時她就隱隱猜到那正是沈遇的手筆。
但現下真聽到是沈遇所為,宋玉枝還是不由自主地為他捏了把冷汗。
“教頭怎么逃出升天的,我們不知道。總之他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兩日之后,就是教頭夫人今日見到的那副模樣。可恨那姓方的,甚至連一天半天的時間,都不給教頭休整歇息,突然就說命令他帶著我們這些傷患入城安置!”
“那姓方的渾把人當傻子!誰不知道他心里那點小九九,不就是怕咱教頭的風頭蓋過他去?他想獨攬軍功罷了!”
“那姓方的打錯算盤了,只要咱們不死,一定給咱教頭,跟那些不明不白死了的兄弟討個公道!”
“我們先去稟告霍大人,霍大人管不了,我們就進京去告御狀!戲文里說新皇登基的時候,最需要招攬人心。新皇帝肯定不會不管這種不平事!”
一眾傷兵越說越憤慨,個個都咬緊牙關,握著拳頭,恨不能生啖其肉。
但也有人比較冷靜,出聲阻止道:“兄弟們聽我一句,不是我要潑你們冷水,而是京城在哪里,咱們誰知道呢?咱們甚至都沒出過豐州城,現在又成了這副模樣,怕是還沒弄清楚京城的城門朝哪開,就死在半道上了。”
“對,戲文里還說告御狀要敲登聞鼓,滾釘板,挨上幾十杖,才能見到皇帝呢……咱們就剩下半條命了,就算有命去了京城,也沒命活到那會兒吧。”
堂屋內的氣氛慢慢地又凝重了起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