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慶幸當時趙大娘還留在那邊,這才沒鬧出什么大亂子。
“枝枝,你是沒瞧見金家人的嘴臉!知道的呢,知道他們是來尋在外生活的孩子的。不知道的,還當他們是來尋仇的呢!尤其是那個金麻子……”
金麻子早先同剛去碼頭擺攤的宋玉枝交過手,在宋玉枝和趙大娘的手底下狠吃了一通苦頭。
“老娘當時都沒第一時間認出他,但金麻子卻是咬牙切齒地認出了我,于是越發不肯輕易放過葉兒,甚至還說要去官府衙門告我和你金大娘,說我倆拐帶良家女孩……”
“葉兒讓他只管去告,說‘我師父去歲剛拿下官家食肆的名額,戰亂后又半捐半賣了一批糧食和藥材,我師公率領的民兵營又立下戰功,正等著朝廷嘉獎。這樣的人家,別說霍大人,就算是瞎子、傻子,也不會相信會做那等拐帶之事’。”
“好一通掰扯,葉兒據理力爭,金家人沒話說了,但就是咬死了不肯放人。偏葉兒的戶籍還在金家,辦路引還需要戶籍。最后我看你金大娘被他們煩得不成了,葉兒也一副大不了同歸于盡的模樣……心下不忍,就給了十兩銀子同他們簽契,讓他們把葉兒‘賣’與咱家。”
說著,趙大娘嘆息出聲,“枝枝,你說怎么會有那等人家呢?葉兒是他們自家的血脈至親啊!我一開始還以為是因為時下常見的重男輕女,金家人才那般見不得她好。但我看葉兒的堂姐在家還過得挺好的。怎么就偏對葉兒那樣呢?可惜你當時不在場,你金大娘和葉兒又堅持不去煩你,否則你必然有法子不讓那一家子好過!”
這事前一天宋玉枝已經知曉,現下再聽過一遭,宋玉枝想到葉兒身上那些陳年舊傷,心下戚戚然道:“他們那些人的想法,咱們不會懂,也不必去懂。葉兒同他們徹底斷了也好,往后會否極泰來的。”
趙大娘說是,“葉兒的路引已經辦好了,明后天就該出發了。往后她有你金大娘當阿奶,有你這師父,還有我同你娘疼她,往后的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婆媳二人正說著話,甲板上忽然喧嘩起來。
抬眼,宋玉枝看到一艘更為龐大的船迎面而來,比他們乘坐的客船還大了一倍不止。
船頭桅桿高聳入云,除開風帆外,另外還掛著一面巨大的旗幟。
兩船擦身而過的時候,宋玉枝看清旗上寫著一個“方”字。
客船上的乘客不乏消息靈通之輩,當下就道:“姓方的,能擺出這種陣仗,又往豐州城去的,除開方將軍所在的方家,應該沒有別家了吧?”
這話一出,甲板上的議論就越發多了。
“方家弄這么大陣仗來干啥?沒聽說方將軍怎么不好啊……”
“我看那船頭站著的除開家丁護院外,多是仆婦、丫鬟之流。總不至于是剛打完勝仗,就特地給方將軍送人伺候吧。”
“方家能在這個時候如此高調出行,自然是得了今上允許的。他家在御前還真是得臉。”
“老哥這就不知道了,方家不止有從龍之功,還另有一番造化呢!”
說著話的工夫,順水而行的方家大船便駛遠了。
宋玉枝聽著乘客也說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更多的都是對方家的褒獎和艷羨,遂也懶得再聽,挽著趙大娘回了船艙。
一旬之后,三人從船上下了來,又雇了車夫,賃了馬車,從陸路走了五日,總算抵達了那老大夫避世隱居的山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