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思慮良多。”二殿下輕嘆一聲,又問:“這種差事,不用稟告父皇,我今日就能把委任狀簽發了。就是先生長兄那邊,可會應下?”
新朝沿用前朝的制度,朝廷簽發委任狀之后,還需要當事人簽字畫押,然后親自拿著委任狀去官署報到。
當然通常這種事,也沒有人會不應,敢不應的。
只是眼前的情況不同,宋彥為宋大老爺求的那個職位有些特殊。別說是被前朝首輔養大的宋大老爺,便是一般自詡清貴的讀書人,都不一定會應召。
如果宋大老爺不應,少不得鬧出一些風波,牽連已經入仕的宋彥。
宋彥拱手致謝,“謝過殿下體恤。我那長兄會應的。”
二殿下遂也不再說更多,當日午后,就讓人把委任狀送到了宋彥手里。
傍晚宋彥從翰林院下值后,沒有急著歸家,而是使人去家里知會了一聲,然后便讓車夫老陳把他送往朱雀大街附近的酒樓。
尋過兩間之后,宋彥在第三間酒樓里找到了宋大老爺。
宋大老爺先前雖聽了宋老太太說,拿捏住了朱雀大街的好鋪子,就能拿捏宋玉枝的念想,但他性子急,打聽了兩日,都沒能打聽到那間鋪子確切的對外出售日期,他不覺又開始心焦,便出府來尋人吃酒。
只沒想到,昔日那些個同窗同僚,不是推說公務繁忙,就是推說身體不適,根本不應他的邀。
轉頭,宋大老爺又在酒樓里看到幾個熟面孔,正欲上前攀談。
那些人卻又不約而同地裝作不認識他,對他視若無睹。
宋大老爺越發氣悶,一個人吃了半晚上的悶酒,見到宋彥的時候,恍惚得甚至沒能一下子認出他來。
宋彥在他桌前坐定,宋大老爺才醉眼迷蒙、磕磕巴巴道:“老二,你怎么來了?是來看我的笑話的?”
說著,他也不等宋彥回答,自顧自地倒酒,“打小你讀書就比我厲害,那時候父親時常夸贊你有他年輕時的風采。要不是你后頭傷了腿,想來你才是被父親寄予厚望的那個……嗝!現在你很得意吧?我們都成了富貴閑人,只有你風光無兩!”
宋彥老神在在地攏著袖子,靜靜聽著宋大老爺的酒后胡言。
直到宋大老爺眼睛都喝紅了,將將就要神志不清了。
宋彥這才迤迤然開口道:“兄長真的如此想做官?”
宋大老爺想也不想就道:“你這話純屬放屁!天下誰人不想做官?你這分明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既如此,我這里有一份朝廷的委任狀。長兄可要過目?若是你愿意……”
“你這廝,居然會如此好心?可是總算知道獨木難支,想著照拂自家兄弟了?”宋大老爺大著舌頭,打斷了宋彥的話,然后一把奪過委任狀,揉著眼睛一目十行的看過去。
無奈他實在醉得厲害,看來看去,也看不成句,只確切見到了“寶鈔”、"五品"、“司正”這樣的關鍵字眼。
寶鈔就是銀票。五品官身更是如今的宋彥還高出去一品半!
宋彥為他求來的官職,竟是這般的肥差!
宋大老爺大喜過望,生怕宋彥反悔,立刻就讓小二呈來筆墨,簽字畫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