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里的后罩房,一般都是給家里未出閣的女孩住的,環境清幽,遠離喧囂。
美中不足的,就是光線不大好,午后就會有些幽暗。
但總歸還是比呂掌柜他們在外頭租住的小院,環境好太多了。
葉兒當然是想離自家師父近一些的,前頭只是不好意思叨擾,才主動住到了外頭。
知道自家師父這邊需要用人,還為自己特地收拾了房間,第二天一早,葉兒就收拾好了小包袱過來了。
彼時宋玉枝已經張羅好了一切,只等著二殿下隨時登門。
葉兒過來后,宋玉枝找了兩身新衣裳讓她換上。
葉兒連連不肯,“我這身衣裳還新的很,日常又在做活,細布衫裙就足夠了,哪里受得起的好料子?”
別說收下,小姑娘甚至不敢伸手觸摸,生怕自己粗糲的掌心,磨壞了新衣裙的綢面。
同自家徒弟,宋玉枝也不說那些場面話,只道:“這是特地為你準備的,我娘昨日就把身量改過了。除了你,這衣裳可沒人適合穿。”
宋知遠在旁邊幫腔:“今日貴客登門,我們可都是穿了新衣裳的。葉兒姐姐別推辭了。咱們齊齊整整的也好瞧些。”
葉兒動了動嘴,還想說師奶針線厲害,肯定還能按著自家師父的身量,重新再改一次衣裙。而待客的時候,她可以跟下人一起在灶房里干活,不出去見客,也就不會失禮了。
宋玉枝卻沒給她說這些的機會,只看向弟弟,朝他使了個眼色。
宋知遠乖覺地出了門。
宋玉枝直接不再同葉兒說話,上手開始解葉兒的衣裙。
早些時候,葉兒并不肯把自己通身的傷痕展露在人前,生怕招來宋玉枝的反感和嫌惡。
經過這么久的相處,葉兒不會想那些了,只求饒道:“師父我錯了,我這就換上。您別上手啊,怪羞人的!”
“這不就好了。”宋玉枝示意葉兒去了屏風后頭,“如今家里的境況比從前好了,你是我徒弟,一身衣裙而已,有什么受得起、受不起的?難道說,將來你得了好前程,會不想著我?”
葉兒說當然不會,“我要是得了好前程,肯定把最好的都給師父!好吧,我就是怕自己生得不好看,白白糟蹋了好衣裳。”
小姑娘自小做活,手腳很快,春日的衣裙又單薄好穿,幾句話的工夫,她便換好了衣裙,從屏風后頭出了來。
平心而論,從前的葉兒確實稱不上好瞧,面黃肌瘦,細骨伶仃,頭發都是枯黃的。
乍眼看去,說是十歲出頭,也是有人相信的。
但經過大半年的調養,葉兒已經脫胎換骨了,雖然還是瘦,卻不顯干癟,肩若削成,腰如約素。白凈的小臉上,五官秀氣溫婉,尤其是那一雙眼型似桃花花瓣,眼尾微微上翹的桃花眼,含著笑意的時候,眼睛彎彎如月,又似一灣春水,波光流轉,明亮有神。
換上新制的桃粉色春衫,簡直跟小桃子成了精似的,看著就香香軟軟的,俏皮又靈動。
宋玉枝笑瞇瞇地把她喊到了梳妝臺前,一邊拿了釵環首飾在她發上比劃,一邊感嘆道:“難怪我娘就喜歡拾掇我,我們葉兒換了身衣裙,像換了個人似的。跟……”
跟換裝游戲似的,實在讓人有些上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