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殿下在人前是芝蘭玉樹的端方君子形象。
被宋玉枝這么一笑,二十出頭的青年臉上頓時有些發紅。
沈遇抿了抿唇,閑閑地看了他一眼,臉上的神情仿佛在說,“讓你耍滑,這下子丟臉了吧?”
宋玉枝假裝沒看見他們表兄弟之間的眉眼官司,只道:“這是我和我徒弟做的茶點,未必有外頭賣的那般精致,殿下試試味兒。”
二殿下讓侍衛搬了張圓凳到沈遇的座位旁,請了宋玉枝入座,“表嫂客氣了。回想在豐州城那次,因緣際會去了表嫂的食肆。那次的骨湯泡飯令我記憶深刻,不然前幾日也不能在街頭,一眼就把表嫂給認出來。”
“表嫂做的茶果子,又哪里會輸給外頭的?”
他說著話,侍衛便掏出了一根銀針。
二殿下卻只作不覺,在侍衛勘驗之前,就擦過了手,笑著拿起一個桃果子。
果子的外皮十分軟糯,嘴唇輕輕一抿,香甜的氣息便在唇齒間化開。
里頭的蓮蓉餡料也是宋玉枝親自做的,細膩醇厚,沒有一絲顆粒感,不似糖那般直白熱烈,而是一種溫潤的、緩緩散開的甜。
一口吃下去半個,再來一口熱茶相佐,香甜和苦澀在舌尖交融,果子全然不會搶走茶味,反倒給好茶平添了新的風味。
如果說二殿下方才的話,多少有些恭維客套的成分在里頭。
現下真吃過了這茶果子,他臉上贊嘆的欣賞就是完全出自真心了。
吃過一塊,二殿下又把另外兩個小碟子里的點心都嘗了,開口道:“表嫂的廚藝屬實了得,連帶出來的徒弟的手藝,都很是不凡。想來將來表嫂定能把姨父、姨母留下的那鋪子,經營得蒸蒸日上。”
方才他說有事要對宋玉枝說,宋玉枝心里便多少猜到了一些。
但看到二殿下爽快地拿出房契和地契的時候,宋玉枝還是有些吃驚——
畢竟二殿下看著實在不像是頭腦簡單,只念著舊情,而全然沒有圖謀的人。
若是換成旁人,手里捏著對方市價幾萬兩的產業,少不得要當做談判的籌碼。
宋玉枝便沒有徑自去接,而是看向沈遇。
“表嫂看他作甚?”二殿下還是笑,“這本就是姨父姨母的產業,我也不是為了他沈扶安,才費心將這產業留在手里。全然是看在長輩過去對我照拂上,略盡綿力罷了。將來表嫂能把這鋪子經營好,姨父姨母地下有知,我也就心安了。”
沈遇對著宋玉枝微微頷首。
宋玉枝便順勢接過兩份契書,應道:“那就借殿下吉言了。來日這鋪子若是能重新開業,還請殿下蒞臨剪彩。”
在書房內略坐過一陣,宋玉枝不再打擾他們,起身告辭。
二殿下起身相送,到了門口,他提起道:“還有一樁事——勞煩表嫂代我同葉兒姑娘帶句話,道個歉。今日是我唐突失禮了,但我沒有冒犯葉兒姑娘的意思。而是葉兒姑娘同一位長輩面容頗為相似,這才有些詫異……還望葉兒姑娘見諒。”
這話其實聽著有些假。很像是隨口編纂的老套說辭。
但從他嘴里說出來,就透著一股令人信服的真誠勁兒。
這大概就是他個人的特殊魅力了。也難怪親爹愿意一路為他效力。
這么想著,宋玉枝稍微一思量,突然想到了前不久見過的那位方家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