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如此,自己也不會找他合作,來做這一票。
“還活著吧?別被你真給弄死了!”莫大看著一動不動的少年,心里莫明的有些不安。
“不會的!”茍弟把畫像塞回懷里,彎出腰,掬些海水,潑向少年臉面,順手捏了捏他的臉蛋,嘴里嘖嘖道:“這臉,可真夠嫩的……醒醒,快點醒過來!”
少年一動不動。
莫大停下船槳,埋怨道:“跟你說過,別下那么多迷藥……”
“沒事,絕對沒事!”茍弟斷然說道,心里卻有些發虛。
第一次下迷藥,經驗不足,真要把這家伙給藥死,莫大很可能會宰了自己。
茍弟繼續往少年臉上澆水,一邊拍著他的臉,叫道:“醒醒……聽到的話,就把眼睛給老子睜開來!”
“輕點,別把人給拍死了!”莫大忍不住又提醒道。
蜷在船艙中的少年,終于微微地抽搐著發出一聲低低的呻吟。兩只眼珠輕顫,卻始終未能撐開沉重的眼皮。
茍弟曲起食指,探向少年鼻尖,喜道:“活著,還喘著氣呢……”
我還活著嗎?
少年抖著胳膊想把自己撐起來,可是四肢渾軟無力,如已散架。
是因為自己剛才在演出的時候,從戲臺上摔下來的緣故嗎?
“演出結束了嗎?”少年閉著眼,眉頭緊蹙,呻吟著問道。
“演出?”茍弟有些忐忑的看向莫大,“還能吭氣,死倒沒死,可是好像有點傻了,會不會被扣錢?”
莫大抄起船槳,默不吭聲地開始劃動,水聲便灑灑地響了起來。
“沒死就好,讓他先清醒一陣再說。”茍弟嘴里嘀咕著,給自己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斜靠船沿,拍舷而歌:
耳朵兒畔,盡訴苦。
臉兒粉膩,口邊朱麝香濃。
錦被翻紅浪,最美是玉臂相交。
偎香恣憐寵,丁香笑吐舌尖兒送……
嗓音粗而不糲,婉轉曲折之中,竟然流露出令人心顫的纏綿。
曲聲鉆入少年耳中,在他的腦中莫明地幻化出一個俊朗的書生,正啃著一個嬌嫩柔弱的小姐姐。
如同被灌入一管興奮劑,心頭之血突然泵起,在少年蒼白的雙頰之上,染出一層細細的紅暈。
這是哪里的帶顏色小調?
不對,應該是某個戲曲的選段?
是“西廂”嗎?
可是為什么跟自己唱過的《西廂》并不太一樣?
是哪來的高人?
這,是哪?
我……是誰?
兩段記憶如奔涌入海的江河,沖入少年腦中,讓他愈加的昏昏沉沉。
我,是個戲子?
是個在戲臺上翻滾了十多年、唱做俱能的文武生?
不對,我是個公子?
是個手無縛雞之力,在小島上飽讀了十年詩書的弱冠少年?
一幅幅模糊的畫面,與一陣陣嘈雜的聲音,不住地交相穿梭。
有車流喧囂的高樓大廈,有靜謐安詳的海上小島;有陰暗逼仄的練功房,有干凈整潔的小院子。
有悠揚婉轉的唱腔,有朗朗的讀書聲,有鏗鏘激昂的鑼鼓,還有丁丁當當的鐵錘……
穿了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