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面郎面皺著粗眉,側身朝窗外看去。
視線正好可以看到酒樓二層包廂。
幾個貌似北方的漢子,正在包廂里吃著喝著喊著,偶爾有人疲憊地進來,也有人匆匆地出去。
若有若無的議論聲,透過一條窄窄的街道,傳入白面郎的耳中。
“……消息有誤!”
“對,我蹲了一個晚上……”
“我也看不到所謂的甄公子……”
白面郎撇了撇嘴,心里罵道:一群北方來的奤子,真是蠢貨!
“不可能啊……”
“餓死我了,閃開,我再吃些!”
又有一個漢子沖進包廂,叫道:“我看到了,親眼看到了!”
“小聲點,叫個毛!門關上!”
那人雖然壓低著聲,白面郎依然還能勉強聽得到。
“今日一早,你們都走了以后,天海閣的孫掌柜來訪。送他出來的,正是那甄公子,我看得一清二楚!”
“確定?甄公子什么時候上的船?”
“這就不知道了,也許,也許他從水里游上去的?”
“這真有可能啊……娘的,游水我是不成,可沒想過這些南蠻子個個都是在水里泡大的。”
“那接下去該咋辦?”
“我覺得……”
聲音越來越低,終于漸不可聞。
白面郎也不甚在意,對于這些北方佬的手段與意圖,他早已了然于胸。甚至于他們每個人的身份,也掌握得一清二楚。
若非在府城這種小地方,不好調用人手,自己定然可以將這些人耍得團團亂轉。
沒事,反正也不急。
白面郎將淡然的目光轉向府城這條狹窄的街道。
一個身披白色僧衣的僧人,緩步行來。此僧頭戴白色雞冠僧帽,腳著牛皮長統靴。一張布滿皺紋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樂。
走在這條狹窄的街上,似乎與周邊分外的格格不入,卻又沒有招來任何人奇怪的注視。
除了隱在閣樓之上的白面郎。
吐蕃的喇嘛?
白面郎皺著眉頭暗自嘀咕,隨即又譏笑道:“連這些世外之人,都要來蹚這個混水嗎?”
吐蕃啊,好遙遠的存在……也不知道他在那里,如今可好?
如果說,這世上還有人值得自己牽掛,值得自己思念,那也只有他了!
但是,別說遠在萬里的吐蕃,就算他能活著回到中原,自己大概也是沒有機會,再見他一面了……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打斷了白面郎的惆悵。
八九個衙役,急匆匆地向北城門奔去。
官府終于出手了?
白面郎嘖嘖而嘆:可憐的甄公子吶,他大概直到如今,也沒想明白,自己到底掉進了一個多大坑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