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記住你們了!敢為這些牛鼻子出頭,希望你們別撐了自己!”
胖大和尚惡狠狠地丟下一句場面話,對著七歪八斜的僧眾吼道:“走!”
在定演慈祥的目光之中,這些僧人相互攙扶著,蹣跚離去。
“咦,那些和尚被人打了……”
“杭州城里,還有敢打和尚的?”
“被打得有些慘啊……可惜,沒見到過程!”
“快點,快去參觀,有一群被打得連娘都認不出來的禿頭……”
剛進入涌金門,往來行人便對這群往日極為囂張的和尚產生出極大的興趣。一路上路人指指點點,仿佛在觀看節日時的踩街表演。
好在涌金門離壽寧寺不算遠,拖著一群傷員,胖大和尚終于挨進寺門,幾乎癱軟在地。
寺內僧眾看著一群狼狽不堪的同僚,難免大吃一驚。卻一個個樂呵呵地跑過來指指點點,掩口胡盧而笑。
這胖大和尚,并不是壽寧寺的僧人,而是來自演福寺的允澤。
演福寺本是紹興宋陵附近一座幾乎斷了香火的小廟。數年之前,楊璉真伽準備對宋陵下手,其他寺廟的僧人都有所顧忌,只有允澤帶著演福寺剩下的全部十幾個僧人,成為楊璉真伽的第一批馬仔。
開陵、刨墳、挖尸、切首,并將陵內陪葬席卷一空。
雖然干了這世上最臟最令人惡心的活,允澤卻沒能得到他期盼之中的回報。
楊璉真伽是國師的弟子,是皇帝名義上的師弟,沒人敢公然辱罵。
是以,所有的罪過,只能讓允澤來承擔。
被千夫所指,其實根本不足以平息故宋子民的滔天怒火。但是又能如何?
被楊璉真伽庇佑了數年時間,外間的憤怒已漸漸消散,幾不可聞。于是允澤終于重新跳了出來。
楊璉真伽倒也沒有虧待他,只是杭州城內的道觀寺廟已經幾乎被瓜分完畢,允澤便盯上了杭州城門邊上的這座顯應觀。
愿意跟著楊璉真伽混的和尚,就沒幾個是真心于修行的良善。但即便如此,這些和尚對允澤的行徑依然滿心的不屑。
挖人祖墳,天打雷劈。更何況,挖的還是帝王的祖墳!
北宋的帝陵,歷經金國女真與蒙古幾代汗王,卻依然沒人敢去盜掘。南宋的皇陵,不過十來年時間,卻遭到這些毫無底線的僧人肆虐。
這種人,就該活活被雷劈死才對!
只是腹誹可以,真要為那些死去的皇帝報仇,也沒有哪個和尚會去干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
只是平日間,允澤這些來自演福寺的僧人,難免被其他和尚冷臉以對。此時看到他遭殃,自然也就越發的幸災樂禍。
這也是允澤折騰好些天,始終拿不下顯應觀的根本原因。
允澤讓手下們自行找地方療傷,自己拖著傷腿,帶著滿身的血跡,一瘸一拐地來到方丈院。
楊璉真伽并不是壽寧寺的方丈,但是他既然留駐于此寺,方丈自然得將自己正寢的院子讓出給他。而且還將隔壁跨院打通,將方不過丈的方丈院,拓展成一個足有二十余丈見方的大院子。
院子紅墻高聳,金頂閃耀,檐翹角,彩繪斑斕。
來自云南金絲楠木做的門,來自西域玉色琉璃鋪的瓦,蜀地閬中的漢白玉為欄為階,并以赤足真金鑲上一道道的金邊。
皇宮的豪奢,也不過如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