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郎中被叩了幾個頭,只好重新蹲下來,從藥箱之中拿出一片薄絲,放于蔡老二鼻前。
紋絲不動。
“已無呼息反應。”郎中緩緩說道,又曲起三指,按向脖頸,“結喉旁人迎脈已無脈像。”
手指下移,一邊繼續不急不緩地說道:“乳下虛里穴,已停止跳動。”
“腕上寸口脈毫無反應……”
郎中收起手指,蔡老二胳膊軟軟垂下。
客棧之內,所有人幾乎都屏住了呼吸,似乎害怕將沉睡中的蔡老二吵醒。
茍順怔怔地看著一臉安詳的蔡老二,突然一蹦而起,向門外沖去。
“回來!”甄鑫怒喝道。
茍順腳步一頓,扭過身子,眼中無淚兩眼卻已赤紅。
“咚!咚!”茍順雙膝朝著甄鑫跪下,以頭撞地。
甄鑫側身避開,沉聲說道:“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給我起來!”
“吖……嗚……”
茍順趴倒在地,嘴里發出壓抑的嗚咽。聲音很難聽,卻沒人有心思去嘲笑他。
送走郎中之后,眾人圍坐于蔡老二身前。
死了一個人,理論上應當去報官。但是所有跟著來杭州的人,底子都不太清白。本來就不宜見官,這要主動湊上去,估計只會招來一大堆的麻煩。
而且,報官能解決得了什么事?
殺人者,必然是一直躲在暗處的賀威。一個前太子侍衛、為王子辦事的親信,杭州官府敢管嗎?
他們又愿意去管嗎?
這次突發事件,委實完全超出甄鑫的意料。他原本是以自己為餌,誘出賀威。沒想到,這家伙竟然避開自己,卻向蔡老二與茍順動手。
這是在向自己示威?
或是他覺得,這樣可以為他死去的那些伙伴先討回點利息?
這混蛋,會躲在哪里?
宋滅之前的臨安,人口突破百萬。如今雖然衰敗,但大幾十萬還是有的。在這么多人中,尋找一個極擅潛伏的家伙,難度可想而知。
自己的根基,終究還是太淺了!
重活至今,不過一年時間。杭州這座城市,這輩子還是第一次到來。哪怕有滔天的本事,也沒辦法在這里鋪出有效的情報網。
可是,不找出賀威,如何對得起蔡老二?
若是不能在這里手刃此賊,恐怕這輩子都將難會把杭州視為難以逾越的鴻溝。
白堤上遇見的兩個女子,倒是沒費太多時間便打聽到了底細。
年紀小的那個,是故宋榮王孫女趙珍珠。年紀大的,是降元皇族趙孟頫之妻,管道升。
趙孟頫,宋元時最有名的畫家,算是甄鑫對這個時代認識的不多名人之一。
聽到這么熟悉的名字,本該很興奮的甄鑫卻只想挖出隱藏于其中的某些關聯。
這兩個人,為什么會在這時候突然自北地回到杭州?只是純粹的巧合嗎?
會不會是賀威放出的鉤餌?
要不然,為什么賀威會埋伏在福王府之前,行刺殺之事?
或者,賀威其實自西湖時就一直跟著茍順與蔡老二,直到福王府時才決定動手?
將蔡老二的遺體送往孤山,讓烏堅巴代為火化之時。甄鑫倒是意外地從他那得知,趙珍珠與管道升,竟然是與他同船自海路抵達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