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時遲那時快,甄鑫雙手齊出,左手捏住茶盞,右手拎起茶壺。
“啪!”桌子被拳頭擊出悶響。
還好,茶湯還在,一滴沒灑。
甄鑫滋完盞中茶水,沒好氣地說道:“你有話,不會好好說嗎?”
“那你倒是問啊!”松山怒道:“你不問,我怎么說?”
“行行行……”甄鑫無奈地放下茶盞,說道:“那你說吧。”
“高寧被下了禁足令,除非你到大都,否則此生永遠不得離開王府半步。我父親,已經起程連夜前往云南,準調集云南行省的兵力,聯合湖廣行省廣西兩江道宣慰司的水陸兩軍,準備開始攻打日月島。
到那時,不僅日月島南下的航線將被切斷,日月島也必將化為灰燼!”
甄鑫依然一臉愜意地飲著茶水。
“哎,我說什么你聽到了沒?”
“嗯,聽到了。”
“那你,你你……”松山恨鐵不成鋼地盯著甄鑫。
“還有嗎?”
“故宋的那些文人,包括趙孟頫在內,全被禁足,等待審查。”
呃……下次跟管夫人見面時得小心些,否則可能會被她撓死。
“太極書院被封了,里面所有的大儒全被禁足,近期不得離開太極書院一步。
圣旨已明令剝奪姚燧一切官職,并讓我將他帶回大都受審。”
“他,犯了什么罪?”
“我哪知道!”松山理直氣壯地說道。
可憐的老頭!這次,他可能賭錯了……
“若是你找不著姚燧呢?”
松山怒目圓睜,“我為什么會找不著他?我連你都能找得到!”
甄鑫擺擺手,制止了松山關于這無聊問題的探討。
“他在大都還有家人啊,一大堆的親友子弟。你們漢人常說,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廟,說的就是這種老頭子。你信不信,我只要在杭州街頭吼上一嗓子,那老頭就得乖乖地跑出來跟我回大都!”
甄鑫只能點點頭。
以家人的生命來威脅別人,這種手段令人不齒,卻非常有效。
只是沒想到,一個高高在上,自視為千古一帝的忽必烈,也開始使用這種下作的手段?
其實對一個帝王而言,只要能達到目的,手段的下作與否自然會有人去承擔這個罵名。
更何況,哪怕天下人都認為他手段下作,又能如何?
難不成還能罵死他?
從云南、廣西調兵攻打日月島,先不說哪來的水軍與戰船,是否有能力渡海作戰。云南本身還處于亂作一團的狀態,甘麻剌無力在短期平定又心憂太子之爭,才脫身云南回到大都。現在即便讓他重回云南,又如何能在短期之內組織出一支可以對外征戰的大軍?
即便有云南高氏的全力支持,沒一年半載也根本出不了兵。
況且,云南兵打占城緬甸還算馬馬虎虎,讓他們渡海打日月島,跟派旱鴨水打海魚有啥區別?
忽必烈此舉,與其說是用強兵來威脅自己,不如說是以甘麻剌的身家性命以及他的前途來威脅自己。
這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
正如以姚遂的家人性命以及北地一眾大儒與故宋文人的生死來威脅自己一樣。
其實說起來,這些人的生死關自己屁事。
可若不理,由此寒了一眾北方漢人的心,以后基本上也別想染指江北之地。
忽必烈下的這手棋,著實讓人既感到惡心,卻又拙于應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