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突然之間,又會把這個私生子挖出來?
這期間發生了什么不同尋常之事?
沉思中的李顯,臉色突然變得有些難看。
前年,也就是至元二十五年,唯一有影響的事件,是自己的主子、恭帝瀛國公,被迫前往吐蕃!
也許是趙復因此再也看不到復宋的任何希望,他開始說服姚燧重啟這計劃。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皇帝看到了這枚棋子的作用,而主動挑起此事,并派自己南下尋找這個私生子。
雖然其中有些環節,還未必完全說得通,但是基本的前因后果,應當便是如此。
不過這畢竟只是自己的臆測,如何證明甄鑫不是真金的私生子,卻是一個證據也沒有。
但是即便是趙復,他恐怕也拿不出直接的證據。他留存的所有證據,只是為了向世人、向皇帝證明,甄鑫便是忽必烈的親孫子!
如果站在忽必烈的角度來看這盤棋呢?
李顯勾著頭想了半天,卻發現自己根本代入不了忽必烈的角色。
帝王之心,本就不好琢磨,更何況是這樣的一個帝王。
比漢人更狡詐,比蒙古人更加兇殘!
兄弟之情在他眼里,不值一哂。所有的兒子與孫子,在他看來只有能用與不能用的區別。
更何況是這樣一個突然冒出來的私生子。
真的也好,假的也罷,對他來說,可能根本就無所謂。
能用則用,不能用殺了便是。
還真的讓人頭疼啊!
一陣陰冷的寒風突然吹來,讓端坐于瘦馬之上的李顯不由地緊了緊身上的灰舊袍子。
狹窄的山道兩側,壁崖峭立如斧斫開,僅容一線青天滲入眼前的幽谷。
石壁森然相峙,谷底冷風穿行,如泣如訴,如鬼夜行。
這還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處!
羊腸曲徑在絕壁之間,折出數十道的險彎,每道險彎背后,皆有奇峰異石。或似老者凝望、或如石柱擎天。
最后一道夕陽,灑在峰石之上,留下一抹詭異的凝視,而后消失不見。
谷中,便愈加的陰冷,直刺入骨。
拐過這道“一線天”,差不多應該到了……
“顯哥,我先上前看看。”
李顯搖搖頭,正色道:“你現在是妻子,這種事,肯定得我先上。”
李大一怔,覺得顯哥說得很有道理,卻讓自己渾身不自在。
李顯雙腿一夾,瘦馬懶洋洋地急跑幾步,拐出這道彎谷。在即將昏暗的視野中,一片略微平整的緩坡出現于眼前。
坡間,安安靜靜地隱著十數間略顯破敗的木屋。
不見炊煙,未聞犬吠。
無論如何,今晚不需要露宿山道之上。李顯微微松了口氣,翻身下馬,踩著道邊沒過腳踝的積雪,向木屋行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