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劉成盯著賀一虎問道。
“為了保證打撈樹枝人手的安全,你們得先搓出長繩,這個我覺可能得需要一個時辰時間。然后捆扎盾牌,又得需要一個時辰。接下去便是試探性進攻,我會用火燒光你們的盾牌,你們又得重新開始撈樹樹、制作盾牌……”
賀一虎掰著手指頭算道:“這樣搞個三趟就好,差不多就六個時辰過去。我就可以被你們擊退了!”
劉成搖搖頭道:“我不需要制作一百面盾牌,有三五十足夠攻破你這洞口。”
“不考慮人員損耗?”
“沒法考慮那么多。”
雖然一本正經地紙上談兵的模樣,讓賀一虎總覺得怪異,他卻依然努力地爭取說服這位百夫長。
不戰而屈人之兵吶……在日月島的戰術思想體系中,這可是排在首位的策略!
能動嘴時,就不應該動手。
“那你想要咋樣?”
劉成板著臉說道:“最多三個時辰。”
“不行啊大哥,你那些兄弟的性命,難不成還抵不到三個時辰?”
劉成搖搖頭,輕聲說道:“軍令如山!”
“要么,你給個底價?”
“三個時辰!”
“五個時辰?”
“三個時辰!”
“沒你這樣做生意的……”
“我不是在跟你做生意!”
兩個人蹲在洞內,聞著濃濃的火油味,如同菜市場上為了多一文或少一文的菜價,而爭得面紅耳赤的兩個老農。
轉眼之間,便是半個時辰過去,雙方終于以四個時辰成交。
搓繩子、將人縋下山澗撈取枯枝、制作盾牌,花了一個半時辰。
期間,不停有傳令兵從中軍而來,或催問或斥責,劉成只是苦著臉應付。寧愿交出先鋒官之職,也不愿以舍棄士卒性命為代價來橫推此處關隘。
但終究還是立下軍令狀,保證于天黑之前,攻下此關。
暮色再次降臨虞關。
鳳翔軍的這支百人隊,在經過數次有驚無險的拉鋸戰之后,終于突入山洞。
被炸成千瘡百孔的山洞之內,只余灰燼,再不見一個敵兵。
所有人都長長地舒出一口氣,看著自家長官,不僅一臉敬佩,更有著深切的感恩——這是再生之德!
再勇猛的士卒,也沒有人愿意做無畏的犧牲。
將山洞內殘余的火藥徹底清掃干凈,以免給后軍留下隱患。劉成整軍,繼續往前突進。
前行不到十里,卻見日月島兵正緩緩行于山道之間。
墜于最后的賀一虎,左手舉著樹枝扎成的大盾牌,右手架著一把鋼弩,倒騎馬上,齜牙咧嘴地說道:“我們手中,所有的弩箭與火油俱在,火藥也剩下很多。你們不要靠太近啊,傷了雙方的和氣不能怪我!”
劉成氣極而樂。
上了戰場,果然不能太過惜命。
一步茍且,便會步步茍且。
想當初,十多年前的時候,自己還年輕,還有朝氣。憑著關照自己的長輩以及自己悍不懼死的勇氣,不過兩年時間便成為一名百夫長。
當時的劉成相信,只要再給自己三五年時間,千夫長必然是手到擒來。說不定,連萬夫長都有希望染指。
可是,戰爭卻戛然而止。
只要愿意繼續呆在軍中,蒙古人無需軍功,便可執掌一軍。跟隨他們的畏兀兒人,則成為每支軍隊的中堅力量。
只有漢人,千夫長以上幾乎被裁撤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