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云笙神色寡淡,微微皺眉,深邃漆黑的瞳眸中涼意盡顯,只是這樣一個眼神,黎遠航身體都開始輕微的抖了。
是的,是被嚇得。
恐懼如毒藤纏上黎遠航的喉管,他踉蹌欲起,卻跌回墻角,指尖摳進墻縫的石膏碎屑,混著血沫在掌心凝結成腥紅的泥:“你到底什么會這么大反應!我只是做錯了一點小事!為什么要這么對我!”
“小事?”黎云笙忽地輕笑,笑意卻比怒更冷。他俯身逼近,瞳孔深處翻涌著冰淵般的寒潮,指尖鉗住黎遠航的下頜,力道如鐵鉗碾碎骨渣,“動溫栩栩,是小事?”
他嗤笑出聲,喉間溢出的每個字都裹著絞殺的意味,“你碰她一根頭發,我便斷你十根手指。老太太的寵溺,護不住你這條爛命,她早說過,你是私生子,命賤如草。”
黎遠航的瞳孔因驚恐而渙散,下頜骨在嫡子的鉗制下發出脆響。
他試圖掙扎,卻如困在蛛網的飛蛾,徒勞地煽動翅膀。
直到這一刻,黎遠航才真正看清自己的位置,在黎家,他不過是嫡子腳下可隨意踩踏的螻蟻,連質問的權力都沒有。
恐懼混著屈辱涌上喉頭,他嗆出哽咽:“我明明沒有動你!你為什么還要這樣對付我!”
黎云笙的眸底閃過一絲更深的譏誚。
黎云笙歪頭凝視黎遠航,動作和緩如閑庭漫步,卻似死神俯身傾聽將死之人的哀鳴。
他指尖輕叩大理石墻面,節奏緩慢而篤定,仿佛敲在黎遠航的心骨之上。
院內的燈光好像在此刻忽明忽暗,光影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切割出鋒利的陰影,瞳孔深處翻涌著千年不化的冰淵,寒意幾乎凝成實質,順著空氣滲入黎遠航的每一寸骨縫。
那冷意并非尋常的凜冽,而是裹著血腥與權力的絞殺之氣,仿佛能將骨髓凍結,將魂魄抽離。
黎遠航僵在墻角,額角的傷口仍在滲血,血珠沿著蒼白的臉頰滑落,在襯衫領口暈開暗紅的蛛網。
他喉間哽塞,呼吸急促如破風箱,卻不敢劇烈喘息,那寒意已侵入肺腑,每一次換氣都似吞下冰碴。
他盯著黎云笙,瞳孔因驚恐而渙散,恍惚間竟生出一種錯覺,眼前的嫡子從未將他視為同類。他仿佛只是實驗室里待解剖的標本,或是陰溝里蠕動的蛆蟲,連質問的尊嚴都被剝奪殆盡。
“溫栩栩是我的人,你動了我的人。”黎云笙的嗓音低沉,他微微前傾,西裝袖口滑出半截腕骨,鉑金表鏈折射的冷光刺入黎遠航的視網膜。
那寒意并非源于情緒,而是源于血脈中根深蒂固的權力碾壓,仿佛嫡子與生俱來的權柄,便是將庶子碾為塵埃的冰刃。
黎遠航喉頭顫抖,冷汗浸透后背,指甲深深摳進墻縫的石膏碎屑中。
黎云笙歪頭看他,動作和緩平靜,和就是這樣平靜的動作中帶著明顯的讓人感受得到的噬骨的寒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