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吞咽著唾沫,喉結滾動如哽塞了鉛塊。
房間內的香檳氣泡仍在杯中翻涌,卻無人再碰,水晶杯壁映出他們驚恐的倒影,面容扭曲如見鬼魅。
黎遠航的哀嚎仍殘留在耳膜,十指折斷的脆響仿佛還在空氣中回蕩,每一寸骨節都似被那鋼鉗碾過,痛感如電流竄遍全身。
他們清楚,黎云笙的冷刃從不分嫡庶,今日黎遠航的血,明日或許就會濺在他們自己身上。
“他瘋了吧……”有人哆嗦著吐出半句,聲音戛然而止,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
周圍人紛紛交換眼色,目光中滿是惶然與怨懟。他們不敢提及黎云笙的名字,仿佛那三個字會召來死神。
黎遠航在圈子中何等囂張?仗著老太太的寵愛,橫行霸道,無人敢拂其意。可今日,黎云笙連眼皮都未抬,便以十根斷指宣告主權,在嫡子眼中,私生子的命賤如草芥,連碰他護著的人都不配。
“黎遠航……也敢動他的人?”有人恨恨咬牙,聲音卻壓得極低,黎遠航不過是老太太一時心軟的產物,憑什么在黎家橫行?可黎云笙的狠辣更令他們膽寒。傳言中他殺伐果斷,人狠話不多,今日親見,方知那傳言竟是輕描淡寫。
折斷十指,如碾碎螻蟻,他連眉梢都未動分毫。
恐懼在人群中蔓延,如毒藤纏上每個人的脊骨。有
人攥緊手機,指尖在屏幕上顫抖,想撥通家族求助,卻遲遲不敢按下。
他們清楚,若真被黎云笙斷了手指,家中長輩只會斥責他們不懂事,怪他們惹惱了嫡子,而非為他們的“慘狀”出頭。
家族利益高于一切,他們這些紈绔的痛,在權力天平上輕如鴻毛。
“跑……跑吧!”突然有人啞聲提議,聲音帶著哭腔。眾人倏然抬頭,目光交匯,瞳孔中燃起一絲希冀。
可那希冀轉瞬便被更深的恐懼澆滅。包廂門緊閉,保鏢如鐵壁立于兩側,簡直就是故意圍堵他們這群人的。
“不能跑……”另一人嘶啞道,嗓音如被砂紙磨過。
他蜷在沙發深處,西裝褲管已被冷汗浸成深色,“一動,便暴露了。他若覺得我們心虛,定會……”后半句哽在喉間,化作無聲的顫栗。
眾人沉默,包廂內只余粗重的呼吸與斷續的抽氣聲。
他們恨不能將自身縮成塵埃,恨不能時光倒流,未曾踏入這場血腥的漩渦。
有人忽而想起黎云笙離去前的目光,如冰淵般深邃,掃過他們時,仿佛已將他們釘在恥辱柱上。
那目光中無一絲波瀾,唯有徹骨的輕蔑,仿佛他們與黎遠航并無本質區別,皆是可隨意碾碎的螻蟻。
他們這才驚覺,在嫡子的權柄之下,所謂的家族身份不過是薄紙一張,輕輕一撕,便露出底下卑微的骨肉。
“黎遠航好端端的干什么要招惹黎云笙……他自己發瘋也別拉拽著我們啊……”有人終于擠出這句話,尾音帶著絕望的哽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