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都是聰明人,至少他們自己是這么認為的。
于是寧嵩這話一出,幾人頓時全都領會了其中含義。
蘇朗部族長率先跳了起來,激動道:“天大的好消息啊,如此一來儺咄不撤也得撤了,大武那般龐然大物,他必然全力以赴,咱們正好可以趁此機會廣占地盤夯實城池,大月氏是絕無精力再顧忌咱們的!”
哈納爾部族長贊成:“正是,也不消多,只需將克日倫河北岸一帶占了就足以,屆時我們倚河而峙,各族互為呼應,即便大月氏再抽出空來北上也必定奈何不得我們。”
其余幾人也都連連點頭,表示這個建議很可行。
只是國師仁臺卻搖了搖頭:“諸位,我方才剛說士氣可用,如今這大好局勢,若只是趁機占地又有何用?”
眾人齊齊看向他,面露不解。
草原部落幾百年來的習慣都是如此,大魚吃小魚,吞并完了將俘虜變作奴隸,全一塊地盤當做屬地,養得兵強馬壯自然就沒人敢輕易招惹,這么做法有錯嗎?
仁臺輕嘆一聲,恨鐵不成鋼地指著他們道:“大武與大月氏之戰早晚必定會爆發,但說到底,大武占據中原,難以習慣塞外風雪,縱然出關也只是最多踏平海押力城,到頭來儺咄必敗,但他敗了會如何,諸位想過沒有?”
幾人只略作思忖就頓時驚醒。
大武出關征討大月氏,絕不可能跑得太遠,而儺咄那頭老狐貍也不可能坐以待斃,肯定會再次北逃。
北逃,北逃,那他媽不還是逃到他們的地盤來么?
但就算儺咄到時候率的是大月氏敗軍,也依然不是他們韃靼這些茍延殘喘的幾萬人能抗衡的。
幾雙清澈而又愚蠢的眼神齊齊慌了一下,然后像是想通了什么,互望一眼。
圖爾胡特部族長惡狠狠道:“那……我們不如趁這機會跟隨上去,助大武一臂之力,將儺咄徹底滅了?”
他已經想通了,這一年多來的狼狽逃竄,族中兒郎已經剩下不到原來的三成,若是再這么打下去只怕整族都將沒了。
但若是不打,灰頭土臉的逃回北邊白山腳下,一來沒臉,二來早晚還是會被大月氏追趕來,與其如此索性拼了。
投靠大武是個好辦法,當然,投靠不是投降,只是合作,對,就是這樣,關鍵是看大武會給出什么樣的條件了。
另外幾個族長也都與他一時間心靈相通,默契十足,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
他們心中全都清楚,曾經輝煌的韃靼帝國是徹底落幕了,如今的他們只是一群茍延殘喘的烏合之眾。
進,無處可去,退,也只是等死。
唯一的辦法就是歸順當孫子。
圖巖已經死了,雖然有了個七歲的新大汗,可實際上如今的韃靼已經沒了靈魂,沒了支柱。
但他們卻不知道,在這一年多的時間里,他們已經被潛移默化的說服了,而說服他們的人正是眼前這位他們信賴的國師仁臺。
仁臺一臉孺子可教的樣子,卻沒回答他,而是轉頭看向寧嵩。
“相父,你與大武皇帝最為熟稔,依你之見,若是咱們向他求和作為依附,可行否?”
寧嵩看了他們一眼,說道:“姬景文乃是個自私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