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武的這一覺睡得很沉,不知是不是第一次到外隱界的緣故,他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他夢到自己坐在一艘船上,正順著一條河水緩緩向前飄著。兩岸的河堤上站著一個個他曾經遇到過的人,逝去的活著的都有。他們一個個現出身影,在船行過之后就又消散了。即便他們中的一些人是石武想多看一眼的,例如大壯、韋一刀他們,但他們的身影還是沒有半刻停留地在石武所坐船只飄過之后就消散無蹤。
石武突然有些難過,他覺得所有人最后都會離開自己,至始至終,他都是孤獨的一個人。他索性就躺在船上不去看向兩邊,但他躺了一會兒后又忍不住地起身相看,因為他想看岸邊會不會有阿大的身影。
在又一群人出現再消失之后,石武終于看到了阿大站在那處河岸上,阿大的身邊還有阿九的身影,他們牽著手在微笑地看著石武。
石武忙揮手呼喊著“阿大爺爺阿九奶奶”
阿大和阿九只是笑著對他揮了揮手,并沒有跟他說話。
石武看著他們的身影與船只漸漸交錯,他忙從那艘船上跳了下來,想走到他們身邊好好跟他們說幾句話。但這條河好像比石武想象中地深得多,他一跳下來就開始不斷地向下沉去。石武自小就生活在靠海的軒家村,水性一向不差的,可這次無論石武怎么揮動手臂都無法浮上河面。他只能嗆著水然后看著岸上的阿大和阿九的身影慢慢消散。
石武陷入了一種深深的絕望,他不再掙扎地沉入河底,暗想著“都結束吧。”
夢中的一切是結束了,但夢醒后的他卻是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不停地喘著氣。石武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用手掌按了按自己的眉心。
“原來是夢。”石武晃過神來后發現自己身上多了條被子。因為拜月宮的氣候與凡人界的冬天完全不同,石武在這里覺得像是春天一樣,所以他剛剛直接躺著就睡了,并沒有去蓋被子。
就在石武還在想著是不是自己做夢時裹起被子蓋過來的,他就聽到自己的房門有動靜。
石武趕忙蓋好被子假裝還在睡著,然后他耳邊就傳來細細的腳步聲,可他卻不敢睜眼看來人是誰。
只聽一個好聽的少女聲自床前傳來道“咦,先前來的時候還沒那么多汗的,難道是給他蓋了被子反而熱著了”
石武保持著裝睡的姿勢不敢動一下,但他確定他從未聽過這個聲音。
石武接著就感覺有人在用柔軟的帕子在幫自己擦汗,那只細嫩溫潤的手觸及他的臉,讓他一下子有些難以自制。
“哎呀,應該真是熱到了,他的臉怎么都紅了。”那少女有些自責道。
然后石武就感到自己身上蓋的被子被人拉了些下去,蓋到了腹部的位置。
那少女似乎很滿意地笑了笑道“這下應該正好了。”
石武能感覺到那少女撐著手臂在旁邊看著自己,他這下是更不敢睜眼了。
那少女看了一會道“算了,爹爹說外隱界的壓力讓他有些難以適應,就讓他好好睡吧。”
那少女說完之后就起身走了,石武聽到那少女離去的腳步聲,側過頭瞥了一眼,看到了一個穿著一襲黃衫梳著馬尾的少女背影,她走動之間后頸處好像還有一道隱隱閃爍的上弦月印記。
那少女轉身關門的時候,石武生怕被發現,就又閉上了眼睛。直到房門被關上石武才敢睜開眼坐了起來。看著門縫里透進來的月光,石武回想著那少女的話,猜測來人可能是唐一卓的女兒。他不知道對方這么晚還過來他房間所為何事,難道是怕他逃了。石武轉念一想就覺得不可能,畢竟他在這里人生地不熟的,也逃不到哪里去。
說到人生地不熟,石武倒是想起了一個熟人,不過不知道還能不能見到。
拜月宮六峰之一的新月峰上,一個臉上有些淤青的少年來到了一座屋舍前,他有些膽怯地四處望了望,直到過了好久才鼓起勇氣敲了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