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一想,周志高在佟小虎的情緒稍微穩定了一些后,讓人安排了一些水與點心,讓他吃完再繼續聊。
周志高和劉曉雅對他的問話,給佟小虎的感覺,就像是大哥哥和大姐姐的噓寒問暖,并不像民警同志那么嚴肅,所以佟小虎已經漸漸放下防備。
在他吃好之后,周志高再次開口,“小虎,能說說你這兩年的經歷嗎?”
“沒有親戚長輩照顧,你是如何生存下來的?”
“我看你身上的衣服破爛,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穿過新衣服吧,但你又把自己洗的很干凈,并沒有像路邊的乞討者一樣,把自己弄得那么臟污。”
“這次你殺了漁業局長涂三石,應該知道是什么樣的后果,我想知道你為何要等到兩年后再動手,為什么不報警說奶奶的死并非意外,而是蓄意謀殺?”
佟小虎突然雙眼之中滿是怨恨的看向周志高,他反問道,“大哥哥,你怎么知道我沒有報警,這兩年來我報警三十七次,每次都是讓我回去等消息。”
“可是從來都沒有任何消息,涂三石是漁業局長,他可以和警察局長在酒桌上稱兄道弟,而我只是一個沒人要沒人疼,什么也沒有的被遺棄小孩。”
“我一直很相信我們的警察叔叔,但是警察叔叔辦案需要證據,當時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給我作證,他們全是一丘之貉,要么畏懼涂三石,要么是因為他們收了好處。”
“你能坐在這里審問我,說明你的身份并不低,也許這輩子都不會經歷我這樣的黑暗,但我還是想告訴你,像我這樣無依無靠的被遺棄小孩,想要告倒一個漁業局長的難度,和古代賤民想在公堂之上狀告縣太爺一樣困難!”
“涂三石該死!他殺了我唯一的親人,所以我要殺了他。”
“你問我這兩年是怎么過的,那我就告訴你,我在垃圾桶里撿吃的,和野狗搶食,我睡大街、睡橋洞,只為能再長大一點,力量再大一點可以殺死涂三石,因為殺死他就是我活下來的唯一念想。”
“現在我已經殺了他,你們對我要殺要剮,我都認了!”
佟小虎沒有嘶吼,也沒有情緒失控,他一句一句的質問,卻讓周志高和劉曉雅的內心,好似有著一把尖刀狠狠穿透。
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讓他們就連呼吸也變得有些困難。
幾次深呼吸后,周志高這才平復下來。
他看向劉曉雅,不想再問下去,只想好好疼愛一下佟小虎。
他的一生受了太多苦,前世自己被調到鄉村做駐村干部,同樣體會到了什么叫暗無天日。
可是,與佟小虎的遭遇比起來,卻是小巫見大巫。
這世上永遠有人比你過得更好,也有人比你過得差很遠。
所以總有人說不要羨慕別人,也許你的生活,同樣是別人羨慕的。
“小虎,我最后再問你一個問題,是有人教你這么做嗎?”周志高問這個問題時,聲音在顫抖,明明不想問這個問題,但已經和俞九襄說過,那就得問。
這是常規程序,只要佟小虎堅決否認,那么他就不會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下去。
法律不外乎人情,一個幫助佟小虎報仇雪恨的人,自己真的要揪出來一起定罪嗎?
不!
周志高并不想這樣做,他想當個人,而不是冰冷法律的代言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