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灰麻,京衛營的官差們都想走了。
這守了三天三夜,是個人都麻了。
“頭兒,要不我守著,你帶幾個兄弟先撤?”
葉鵬飛捏著鑰匙,總覺得秦老夫人離開時話里有話。
他站起來道:“把兄弟們分成兩班,你帶一班人馬先去用膳,另外一班繼續守著。”
來人很快去清點人數,準備走了。
突然,空曠的街道上傳來噠噠的馬蹄聲。
眾人瞬間回頭望去,屏息凝神。
只見黑色的馬車駛來,很大,但卻沒有掛著燈。黑沉沉的,壓迫感十足,眾人雖然疑惑,卻也不敢掉以輕心。
其中一個官差想上前查看,葉鵬飛攔了一下。
因為又出現了第二輛,第二輛馬車他們認識,那是敬王的馬車。
眾人瞬間整齊列隊,垂首躬身。
“誰是這兒的指揮使?”
葉鵬飛連忙小跑上前,努力壓住激動的聲音,沉聲道:“屬下在葉鵬飛,京衛營副使,奉定國老夫人之命把守,等待宮里的人前來接管。”
“她留了什么東西?”
突然,馬車里伸出一雙手,將簾子拉開。
一張壓迫感的面孔突然出現,那雙深沉又銳利的眼眸一掃,嚇得葉鵬飛當場跪下,伸手舉著鑰匙。
因為他看見的,正是那位久居深宮,自己從未有機會正式拜見過的帝王。
時全將鑰匙取下,淡淡道:“帶著你的人守在外面,一只蒼蠅也不能飛進去。”
葉鵬飛擲地有聲地回道:“是,屬下領命!”
隨即跑回隊伍,指揮這屬下們開始分工。
有好奇的想問,那究竟是誰?
是帝王嗎?
可伴隨著時全躬身,當著墊腳石的那一刻,一切都已經明了。
他們竟然見到了,掌管整個大魏的帝王,是帝王啊。
雖然值勤的時候遠遠見過,可那怎么比得上現在,他們可是為皇上在效力啊。
一時間所有人屏息凝神,拿出十二分的精神,恨不得將身邊一切企圖打擾皇上的活物都滅掉,而且是不留痕跡那種。
敬王下車,也陪著皇上一起進去。
王家大門被推開,那扇朱紅色,由工部建造的定國公府匾額早就被摘了,可進入里面,曾經人來人往的垂花門,仿佛也被捶打過,碎了一般,再無生機。
看見皇上不動,敬王道:“皇上,可要點燈?”
皇上搖了搖頭。
夜里暗,沒有人看得清他的臉,自然也不會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這宅院自從建成,他一共來過三次。
第一次是王泰大婚,第二次是王衡中了進士,她老人家高興,請了京城的戲班子來唱戲,他也來了,不過是微服出巡。
第三次……便是她五十大壽的時候,王家奢靡太過,他那時已經隱晦提醒了,可她卻氣得三年沒有進宮。
這一次……或許是最后一次了。
皇上走進大廳,過了穿堂,來到了王家人最愛聚集的大花廳。
這里四處貼了封條,王泰名下的產業早已不能供人使用,好在一路上干干凈凈的,沒見什么骯臟之物。
一路拐進了左邊的園子,進了后院,漸漸才瞧見些許生機。
那些原本被官兵踩踏過的花圃都做了修整,被壓彎腰的花朵用土堆重新扶正,開得正正好。
又過一道穿堂,才看見寧遠堂的匾額。
那是單僻的一個院子,本來就是為了避人,尋的清幽之地。此時兩面廂房的門和上房的大門都是打開的,像是一下子住進去許多人,又走了許多人。
時全和萬章先行一步,探過了左右廂房,隨即回稟道:“皇上,都是空的。”
敬王道:“那我們去后罩房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