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里,夜色彌漫。
各宮門逐漸落鎖,除了供朝臣們出沒的南大門,就只有西直門還開著,主要是一些值夜侍衛和太監換班的地方。
沈寶從那兒急匆匆地往大太監的值房趕,看見他干爹方涼,“撲通”跪在地上道:“干爹,不好了。不知道誰把老夫人癡呆的消息傳出去,現在外面到處都在議論。”
方涼知道這件事瞞不住,但現在就有人散播消息,可見對方有多迫不及待。
他問著沈寶道:“消息是無緣無故傳的?”
沈寶搖頭,一臉愁容道:“聽說是老夫人把三兒子王巖和兒媳婦蘇氏打出家門,所以外界都在傳,老夫人癡呆了。”
方涼冷笑一聲,這是給對方抓住機會了呢。
他道:“你和老夫人身邊的侍衛葉鵬飛是舊識,下次問清楚再來回話。免得圣上問起來,我支支吾吾也解釋不清。”
沈寶叩頭,連忙應承道:“兒子知道了,以后一定謹慎小心,再不魯莽。”
方涼揮了揮手道:“你退下吧。”
沈寶走后,方涼換了身鶴氅,這才往慶元宮趕。
皇上傍晚才跟幾個大臣議了事,這會容玉和池郎安也在,看見方涼來,都約莫猜出是秦老夫人的事情。
自從賈勝海死后,王家的事情都是方涼在傳,因此面見皇上的時間也多了不少。現在除了時全,幾個大太監就屬方涼得臉。
看見他來,容玉和池郎安迎了上去,伸手替方涼拂去肩上的寒意,實則也是想打聽點消息。
方涼也沒有瞞著他們,低聲道:“外面都在傳秦老夫人癡呆的事。”
容玉眉眸一深,嗤道:“巧了不是,今日國子監祭酒也來了,說的也是王家的事情。”
池郎安接著這話道:“說什么甲班的學子忙著準備春闈,夜宿晨起,怕王家子弟趕不上。乙班的學子勤奮好學,孜孜不倦,擔心王家的子弟應付不了學業。只有丙班最合適了,讀個兩三年,童生還是勉強能考的。”
方涼蹙眉:“圣上怎么說?”
容玉道:“皇上沒有理會他,后來跟徐寧單獨議了,徐寧說從丙班升上去也好,不落人口實,也讓幾個孩子有進取的機會,不至于讀什么都晦澀難懂。”
可現實是,只有忍得了丙班的刁難,才有機會進取。丙班都是權貴子弟,多是不學無術者。
這是變相給王家人下馬威呢。
時全聽見外面有動靜,走了出來。
容玉和池郎安匆匆退下,方涼上前行禮。
時全道:“進去吧,圣上在等你。”
方涼心里一震,又涌上些許喜悅,忙不迭地進入了大殿。
“奴才方涼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上還在批折子,埋首在龍案上,筆走龍蛇后才停下來。
方涼繼續道:“回稟皇上,今日老夫人把王家三老爺夫婦打出大門后,京城都在盛傳老夫人癡呆了,連自己的親兒子親兒媳都不認得。”
“這消息相隔太近,奴才覺得應該是人為的。”
皇上起身,冷笑道:“不認得?”
方涼把頭垂得低低的,感覺深深的壓迫感襲來,連忙道:“應該是傳言。”
皇上怒道:“王泰和王衡是干什么吃的?老夫人真不認識王巖了,要打他們也會攔著,更何況蘇氏一介婦人,老夫人怎么會對她動手?”
“這分明是他們夫婦活該,背后傳言之人更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