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
“聽話,快回去。”
太子憤然,攥緊拳頭,看了看慶元宮的方向,不甘心地離去。
不一會,郭修然就被抬了出來,只見他咬破嘴皮,嘴角鮮血直流,面色如土,雙眸無神,身體更是宛如散架一般,被隨意擱置。
而在他的身后,跟著大總管時全。
只聽時全站在高處,大聲道:“皇上有旨,國子監祭酒郭修然,品德敗壞,囂張跋扈,欺凌無辜,著罷免國子監祭酒一職,趕出京城。”
“國子監上下效仿,牽連弱小,風評極差。著命大理寺入內徹查,凡查出私德有污者,全都革除功名,永不錄用,欽此。”
“令有旨意,傳武靖伯攜子鄒安,興國公攜子熊陽榮,入宮覲見。”
武靖伯是皇上的外祖父家,現如今的武靖伯鄒克是皇上的表兄。
興國公熊虎更是當年平叛者,率領三萬鐵騎從徐州一路打回京城,威名赫赫。
說起來,哪一個不是體面的人家?
可如今卻……帶著孩子來請罪,當著皇上的面上演了一出“嚴父教子”。
鄒克狠狠踹向鄒安,打得那孩子面色青白,幾乎嘔血。
興國公更是帶著鐵棍而來,棍棍朝著熊陽榮的身上招呼。
就這樣了,他們也都被罰跪在宮門外,和徐寧一起。
徐寧教導學生不善,其余兩人則是教子不善。
皇上廢了郭修然,那已經是給徐寧面子了。
否則現在像人家父子跪著的,他的臉丟得更徹底。
大雨傾盆而下,幾人的心宛如驚雷中的飄絮,戰戰兢兢,生怕一不小心就會被驚雷擊中,灼燒殆盡。
時全看了看他們,無奈地輕嘆。
別人也就罷了,徐寧……真不應該。
當年是他給王成大將軍報信的,國子監的事他比任何人都還要清楚。
那日國子監祭酒郭修然來皇上跟前說王家子弟的事,言語中就透著不滿。皇上隨后就問徐寧了,他還以為徐寧私底下會叮囑郭修然幾句,誰知徐寧竟然也默許了此事。
時全真想不通,一向聰明絕頂的徐寧,也會有如此糊涂的時候。還是他也想為太子扳回一點顏面,覺得王家人都該受到教訓?
此時的慶元宮廊檐下,皇上看著灰蒙蒙的雨,想起了大軍進城那一日。
別的將領都是率兵前往各大世家解救,爭取落得個好名聲,好前途。
唯獨王成,在接到徐寧的求救以后,便立即前往國子監。那時留給他的兵不多了,皇叔還因此給了他二十親衛兵,為的就是能快速解救里面的夫子和學生們。
后來更是為了保護學子,王成身中一箭,險些傷到要害。
自己去探望他時,他憨厚地在床上笑道:“末將沒有念過什么書,但卻知道讀書人對國家,對社稷,那都是有大用處的。”
“所以末將這點傷不算什么,養養就好了。最重要是夫子和學子們安然無憂,那才是最重要的。”
再后來自己登基,賞賜他兩千兩黃金,他就用了一千兩去重建了國子監。
這樣的人,他的后代怎么就不配讀書了?
皇上收回思緒,看著身側的敬王道:“皇叔,你說王家的案子,有沒有可能是別人栽贓的?”
敬王吃了一驚,不知道皇上為什么突然提起這個案子。
但他還是將心里的疑慮吐出。
“當時那個劉管事沒有見到王家人就畏罪自戕了,這更加坐實了王家人的罪過。”
“不過后來我仔細想過,以王家當時的權勢,那個總管不應該會自戕才對。”
“可如今尸體都已經丟棄在亂葬崗找不回來了……”
皇上目光倏爾一暗,決然道:“這個案子皇叔暗中再去調查一遍。朕現在越想,越覺得蹊蹺。”
敬王問道:“皇上是懷疑周堂?”
皇上搖了搖頭,看向外面跪著那些人的身影,淡淡道:“雨勢欺身,哪有不沾濕衣裳的?是朕忘記了……徐寧也是局中人。”
敬王倏爾一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