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駙馬搖頭:“秦老夫人那么聰明的人,怎么會上當,她才不回來呢。”
皇上心頭熨帖。阿娘自然是能看穿田老太太這點把戲的。
他繼續問道:“周堂明天也會去赴宴吧?他去干什么?”
這話題怎么又轉到周堂的身上去了?燕駙馬一頭霧水,但還是耐著性子解釋道:“周堂說田老太太要幫他做媒,叫他去相看的。”
皇上垂眸的眼底一片暗沉,手指摩挲著玉扳指,問道:“相看誰?”
燕駙馬道:“他沒有具體說,但我之前聽說,好像是王瑩。”
“啪”的一聲,是皇上捏斷了手上的玉扳指。
大殿里靜得出奇,似乎連伺候太監的呼吸聲都聽不見了。
燕駙馬抬眼看去。
只見皇上不動聲色地將那些碎片放在了茶杯里,將茶杯遞給了時全處置。
他則緩緩站起來道:“周堂,王瑩,年歲差很多啊。”
“田老太太怎么想的?”
燕駙馬只好跟著站起來,眼看皇上一邊說,一邊往外面去,他只好跟著。
不過心情很奇怪,有一種緊張但不壓抑的感覺。
就像是,皇上刻意讓他放松的。
他繼續道:“應該是為了拿捏王家,畢竟秦老夫人很疼這個嫡長孫女。”
“不過王瑩未必看得上周堂啊,我看周堂興致缺缺,應該也只是為了應付田老太太。”
皇上點頭,繼續道:“所以,明天他們都會去?”
燕駙馬道:“都會去。”
“周堂還讓我找來新科狀元郎,于榜眼、鄒探花以及幾位選入翰林院的士子相陪。”
“一來他們都還年輕,二來有他們在,周堂不至于很尷尬。”
“哦,父皇別擔心。”
“明日我會親自作陪,保管看住他們,不讓他們沖撞女眷。”
皇上贊同道:“你辦事朕很放心。”
“明日朕會派一個人去協助你,你巳時到后門去接吧。”
“記住,你一個人去接就行了,不要驚動任何人。”
燕駙馬連忙應聲道:“是,兒臣知道了。”
皇上繼續道:“欣宜單純,被她母妃養著,聽遍了田老太太的傷心事。但你是知道的,她們嘴里的話,不足為信。”
“田老國公當年為了皇后的面子沒有休妻,是他這輩子最大的錯誤。”
“你回去吧,田老太太……朕幫你收拾。”
燕駙馬大喜,連忙跪地謝恩。
等他離開后,時全才上來道:“皇上,咱們要傳信給老夫人嗎?”
皇上搖了搖頭,說道:“不用。明日朕親自去看。”
“你再去打聽一點周堂的事,要是小時候的事。朕記得他小時候貪玩,有一次燙傷了腿,是張院正親自去看的。”
“你去問問,疤痕在什么位置,大概有多長?”
時全頷首,悄然退下。
皇上站在夜幕中,眺望遠方。
無數烏云堆積,天邊只剩下一點晚霞,紅彤彤的,看著炙熱無比。
像是人身體里被壓抑了許久的熱血,汩汩地竄動著,讓人躁動不安。
田家……皇上深思著,目光異常銳利。
老國公并無大錯,對自己有扶持之恩。
田昌做官還算廉潔。
田杰還在外帶兵。
田同的妻子錢氏和阿娘走得近。
一網打盡,又太過殘忍了些。
皇上捏了捏拳,瞬間下定決心。
田老婆子必死。
她那一脈,以后也不必留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