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王感覺身上被狠狠鞭笞,一種抽筋拔骨的痛席卷而來,讓他承受不住,直接摔倒在地。
他蜷縮著,瑟瑟發抖,根本不敢面對事實。
盡管皇上已經走了,他卻仿佛還能聽見,耳膜里傳來一字一句,決然又兇狠的話語。
“你記住,牢牢記住,讓你做太子,這輩子都絕無可能!”
一些刺耳的聲音傳來,像風暴一樣侵襲著他。
懷王吶喊著,胸腔里的聲音嘶吼著,瞳孔逐漸出血。
不知道過了多久,周圍又離奇地安靜下來,非常安靜。
他似乎都能聽見,血液里被冰刃劃過的聲音。
以及秦老夫人,嘆著氣,幽幽地道:“你現在和盤托出,我們都相信你是被蒙蔽的。可鄒家礦場上的事改變不了,你拿他們的錢也撇清不了。”
“只是你大概忘了,你拿錢的時候還是太子。本就享受著世間最尊貴的體面,最好的貢品,最高的權利。卻還是把別人的孝敬當成應該的,那不是庇護是什么?”
“鄒家的礦場為什么能運作下來,那是因為朝廷一直在給他兜底,換句話來說,那是朝廷在給他家施恩。”
“可他卻把朝廷送去的人視作賺錢的工具,視作牲口,這些事情瞞不住的吧,可刑部為什么沒有深查?”
懷王微微抬眸,似被說動了些,亦或者,他想知道自己為什么輸得這么徹底?
就在這時,秦韻垂眸,壓低聲音繼續道:“鄒啟在東宮的時候,真的沒有結黨嗎?”
“他找的人有哪些你會不知道?”
“你眼里有官,有權,有錢,卻唯獨沒有百姓。”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大魏能有如今的穩固,不僅僅是因為兵強馬壯,更是因為你父皇勵精圖治。幾十年來如一日思慮民生,將天下臣民都放在他的心中。”
“你可曾聽過,他收過哪一位大臣數十萬兩啊?”
“怕是連一盆簡單的君子蘭,都不曾有過吧?”
“那才是大魏的帝王,天下之主應有尊貴和體面。”
“至于你……不配和他相提并論。”
秦韻說完,也起身走了。
留下懷王在那兒,宛如死了一回,渾身冰冷地打了個激靈。
隨即又宛如行尸走肉一般起身,往外去了。
慶元宮的正殿前。
殘陽如血,一半的陰影像地獄的鬼手,不斷地往前延伸。
一半的炙熱宛如荼蘼山茶,紅得叫人心顫。
皇上看著懷王離開的方向,說道:“他們兄弟幾個,我最疼的是他。”
“他親近徐寧時,已經十四歲了。”
“我以為,他會有自己的決斷。”
秦韻道:“你猜的沒錯,他是有自己的決斷。”
“只不過,眼界窄了些。”
“也不是誰生來就會做帝王的,如果你心軟了,咱們也不是沒有辦法。”
皇上笑,問著道:“阿娘有什么辦法?”
秦韻道:“我的辦法就是,把鄒家滿門抄斬,如果鄒家攀咬懷王,那就罪加一等,馬上處死。”
“現在眾人的目光都在徐寧身上,還是可以救他。”
皇上見秦韻真的能想出辦法,真正開懷地笑了。
他問道:“如果受賄的是兒子,阿娘是不是準備這樣干?”
秦韻道:“如果收錢的是你,鄒家我去殺。”
皇上繼續問道:“理由呢?”
秦韻道:“沒有理由,敢冤枉我兒子,他就該死!”
“噗。”
“哈哈哈哈……”